老街老巷

没事,我喜欢到处闲逛。

常往南门大街去。有时候从城门口下去,有时候从西横巷插过去,有时候特意从添家弄绕到芹菜田,再转到崔家坟,然后沿着新铺的麻石条,一根、两根的数着往回走。

最看不够的是那老街两侧的老房子:已经被破坏不少,但也保存下来很多。鳞次栉比,都是一些不高的砖木结构,青砖砌的墙,和有些年头的木头门窗。

门前略微有点空闲的地方大多摆着盆盆罐罐里面栽着的花花草草。

无意中抬头和回头时……眼角余光瞄到的似乎是今天才长出的嫩芽、含苞待放的花蕾、随风摇曳的绿叶、雨后掉落的花瓣、风中的淡淡花香……

呀呀呀,普普通通的日子里没有什么比这些更让人惊喜、更让人心动了,有了它们,再不顺心的日子也会变得生动有趣。

就这么在巷子里穿行,尤其是细雨霏霏中,撑一支伞,怀里揣着一本戴望舒老先生的诗集。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曾经真的在老巷子里看到过一个女孩。不过,她是胖胖的,目光也并不明亮,可能还有点近视。穿着睡衣,青春活泼的身材一览无余。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传来一些淡淡的清香,我分辨不出来是不是丁香的味道。

一双小巧精致的手,握着一把棕色的木梳子不停地往脑后梳理着头发,她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在这头发上。头发一甩一甩地跃动,如同一块迎着风任性撒开的绸缎。

还经常会遇到手脚不便,在家门口一坐就是半天的老人。他们的眼睛一直追着过来过去的路人。我有时会回头看着他们,他们也不回避,目光仍然直直地迎过来,似乎有许多陈年旧事的话题蕴含在其中。

傍晚的老街老巷里是菜籽油味,是花生油味,是猪油味。

这里的老房子租金便宜,在这里暂时租住着的人来自天南地北,添家弄的附近以前还住过很多新疆人。他们把家乡的味道都带在身边,倒进锅里,翻炒时就能闻到。

小孩子们在巷子里你追我赶,年轻的妈妈抱着尚在吃奶的婴儿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时不时地逗逗怀里的孩子。没有长牙齿的婴儿像螃蟹一样,往外吐口水,噗泡泡。年龄稍大点的孩子在看手机,正在炒菜的妈妈大声喊他:把手机放了,赶紧去收拾桌子,准备吃饭了。

老街上还喂了几条狗。这些狗到了夏天,就趴在家门口,变得懒洋洋的,很少动弹。除了吃喝拉撒、打呵欠,就偶尔在早晚的凉风里跑上两步。一副既无近忧,也无远虑的神态。

时常在巷子里面不经意地一抬头,就能看到长在窗台上、屋顶上,和房门上的蕨草与青苔。轮回中的人们来来往往,应付着红尘滚滚中的生活,而它们则经历了年年岁岁的枯荣。

——花开花会落,草枯草又青,其实,我们又何尝不像这些草木,在无人牵挂、无人知晓的时光里繁衍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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