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今天再看曾经写的文章,仿佛故事就发生在昨日。而我是一个喜欢怀旧的人,总能一不小心就把思绪拉回曾经的某一天。

      那年的冬天,天气格外寒冷。风起黄沙弥漫天,只见黄沙不见人。那年的冬天,也格外暖,暖的如沐春风,让人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当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因为同一个目的,聚在了茫茫的雪域高原上时。我看到了一束光,也闻到了爱散发出来的芬芳。虽然那只是短短的一个月,但此间经历的种种也是很多人一生都无法经历的。

      我还记得那个来自东北的男孩,他笑起来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温暖、阳光。只可惜,高原没能善待他,他没和我们一起走完那段珍贵且难忘的时光,刚到没多久就因为高反缺氧和心脏问题病倒了被送回了家乡。

      才刚刚开始队友就离开了一个,我们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但剩下的路我们还是得继续走完。

      上课前的第一天,我们剩下的四个人就被分到了两个不同的校区。我和我的老乡被分到了一组,新疆休假回来的兵哥哥和宁夏的小哥哥被分到了另一组。

    到了学校,我们都傻眼了。学校的硬件设施差到超乎你想象,教室是低矮的泥土房,感觉咳嗽一声房顶随时都会落土下来。而教室的黑板有的是直接刷在墙上的一块黑漆,有的则是那种很小块的或挂在墙上的或立在桌上。

      教室不够,帐篷来凑,操场上的民政救灾帐篷也将自己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课桌是石头和木头结合的产物,几节木板,几块石头就是孩子们的课桌。凳子则是孩子们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五花八门,奇形怪状。

      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学校的厕所。低矮的土墙,没有房顶,三面墙几块木头,就组成了厕所。踩上去摇摇欲坠,厕底的污秽物一览无余。走进厕所里,真可谓“风景无限好,就怕会滑倒”。

    老师的宿舍,也是极其简陋的,因为我是个姑娘,所以被单独安排到了活动板房,剩下的人都睡在厨房里。

      我分到的班级,一个在帐篷里,两个在房子里。早上,我早早的洗漱完就继续写晚上没写完的教案。等到上课的哨声响起,我才拿着课本走进教室里。

    两个在房子里的班级,感觉还算良好。而在帐篷里的,就比较一言难尽了。

    每当天气不好或是下午起风时,帐篷外黄沙漫天,风把尘土和沙砾全都吹进了帐篷。我一只手抓住黑板,不让它砸到人,一只手捂住眼睛,等到风小一点,赶紧冲过去抱起一大块石头压住帐篷门。

      待尘埃落定,放眼望去,帐篷里的人全都变成了“白眉大侠”,蓬头垢面,满身灰尘。四目相对,乐的前俯后仰,笑声延绵不绝于耳。而我走进教室前干净整洁的形象,此刻也早已荡然无存。

      一开始,我每天下午都会把衣服换下来,然后把自己收拾干净。到后来我逐渐放弃了,因为我发现水越来越冷,附近小河的冰也越来越厚,厚到我再也看不见水在流动,抱起石头去砸,它也纹丝不动。而我洗衣服和衣服晾干的速度也根本跟不上衣服变脏的速度,于是,我就放弃了。

      周末,是我们最愉快的时刻。下午放学以后,我们就可以去找另外两个小伙伴,然后一起去一趟城里,洗个澡,吃顿像样的饭。坐在一起聊聊天,分享一下彼此一周发生的趣事。

      新疆休假回来的兵哥哥,总喜欢叫我老大要么就大佬。刚到学校第一周,他唯一的棉袄在烤火的时候,不小心就被炉子“啃”了一口,他气到抓狂,却也无可奈何,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才拿到城里找了个地方修补起来。

      宁夏的小哥哥告诉我,晚上宿舍老鼠很多,每天晚上总会被老鼠的运动会吵醒。不是在身上修路就是在练长跑,要不就是在脸上乱窜。

    而我和我老乡,最担心的就是害怕一觉睡醒了,人还在,房顶没了。每天晚上刮风的时候,我都会目不转睛的盯着房顶,眼睁睁的看着房顶的铁皮被风吹起来,又落下去。吹起来,又落下去……直到风停了,我才沉沉睡去。

      家访,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在正常思维中,家访大多数都是在白天进行,可我们却恰恰相反。一群老师在一位家长的带领下打着手电筒,飞檐走壁,爬崖跳坎。走到学生家门口时,轻叩院门,等待那家的家长开门。

    进了学生家,我们查看学生学习情况,了解学生家庭状况以及在家的表现,然后一一记录。

      到走完最后一家时,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回来的路上,在下一道高坎时,我手撑地刚准备往下跳,就被后面的同事一脚踩上去,那07战靴的硬鞋底生生的给我手背烙下了印记,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我们不是来家访来的,是出来做贼的。

      吃饭,对我们来说是一件最简单的事情。除了偶尔我们有空了会自己做个饭,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位阿姨给我们做好饭。我们也不挑食,反正不管能不能吃的习惯,一大勺老干妈,一小杯辣鲜露,倒进碗里一拌,都能狼吞虎咽的吃完。

      在那里时不时会停电,给手机充电也不是很方便。我住的房间没有插板,也没有灯。为此,我特意找了根电线接了电。手机信号也经常是时有时无的状态,发个消息它都得转半天。

      于是,冲上山头追夕阳,坐在坡上看山下刮着大风,唱着“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围追堵截马群,成了我们唯一的乐趣。马背上,两种不同颜色的迷彩大衣上下翻飞,像极了一朵朵怒放的花朵,开在这荒凉的高原上,给这片苍茫的土地增添了几丝生机与活力。

      时间,就像门口的小溪,总是在不经意间流淌,离别悄然而至,我们即将回到自己的岗位,回归生活的正轨。

    走的前一天,老师们各自准备着给孩子们的礼物。新疆休假的兵哥哥,非常用心,给每个孩子都写了一小段话。我看着他的手背笑着说,我们收获了孩子们的笑容,你倒好,你收获了一双手的高原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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