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一篇叙事作品的行动序列

叙事作品的三种行动序列
“首尾接续式”
“中间包含式
“左右并联式”

以严歌苓的《芳华》为例

在这部小说中,故事以女兵萧穗子的视角,讲述了青春荷尔蒙冲动下的少男少女的懵懂激情,由激情犯下的过错,由过错生出的懊悔,以及之后四十余年的命运流转。

《芳华》带有浓厚的个人自传色彩,描写她当年亲历的部队文工团生活。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叫刘峰的“模范标兵”,他任劳任怨,承包了团里所有的脏活累活。

可他喜欢上了演员林丁丁,在向她表白被拒时,发生了“触摸事件”。顿时,墙倒众人推,平时的楷模成了人人唾弃的流氓,成了被摔下神坛的好人。

除了对林峰的刻画,还有文中对何小曼事迹的穿插以及详细的描写,围绕一条主线,最后又回归主线。

面对一个好人的沦陷,严歌苓反复追问: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好人呢?

中间包含式的行动序列

《芳华》塑造的是人物群像,而不是仅仅聚焦于一个或两个人物集中演绎,故事也不是围绕一个单纯事件,而是一连串的事件推衍。由于是人物群像,所以在中间对各种人物穿插,出场人物的交错、情节点的散布,整部作品刻画最多的应该就是何小曼了,由于与其他女兵年龄段相同、身形相仿、容貌特征没有太明显的差别,何小曼的事情夹杂在别的事件中,一件事情混杂在其他场景之中,体现着中间包含式大故事套小故事的特点。

这样说来,《芳华》所选取的是一个繁复的多线叙事结构,是基于流动节奏之中大小多重事件、情节的层层套嵌,而小说人物的命运就在这层叠的时光和事件中浮沉聚散。

《芳华》透过岁月的流逝,彰显了真以及善还有美,纵使尚有多处遗憾,但它已然是成功的,是可以打动人心的。

小说第四章才是真正意义上对何小曼故事的讲述,前三章对何小曼的事进行了多次穿插。

穿插的故事情节:

一、刘峰从北京回来时,我们这帮北京孩子的父母都让他帮我们捎上了东西。那时候,所有人都盼着父母给“捎东西”,暗中攀比谁家捎的东西最好最多。在很多时候,我和何小曼因为父母失意,家境不太好,只有旁观别人狂欢地消费捎来的东西。

此处写到捎东西事件,对何小曼和作者自身家庭作了些许对比,细微的点睛之笔,让我们对何小曼的家庭背景有了一个浅显的认知。

二、后来,那是很后来了,已是刘峰在中越前线负伤之后,何小曼因为背着一个伤员行走十多公里而立功之后,我才知道当时父亲是沾了一位谢姓大导演的光,蹭他的护照进了友谊商店。

可见这又是一处浅显刻画,点出了后来的何小曼立功。

三、连何小曼都有人追求。何小曼被处理到陆军医院之后,跟一个男病号成功地恋爱起来。

作者在叙述林丁丁的追求者时,一个追求者是宣传部的摄影干事,一个是门诊部的内科医生,在此穿插了何小曼和排长的恋爱故事。

四、“你还不知道吧?何小曼病了。”
“什么病?”
“说是精神分裂症。”
我问是不是因为她丈夫的牺牲。
刘峰说何小曼被送到他们医院精神科的时候,还不知道她丈夫牺牲了。
“那她怎么了?怎么就分裂了呢?”
刘峰说他也不太清楚。只听说她背着一个伤员背了十几里地,成了英雄事迹主人公,戴着大红花到处做报告。她是戴着大红花给送进精神科的。

在讲述完刘峰触摸事件被连队后,一九八零年夏天我在成都的马路上碰到他,和刘峰的交谈中穿插了何小曼后来的精神分裂的事情。

那时候,中越边境正发生着冲突,刘峰被调回了野战军的一个工兵营。在我们相逢时,他已经按上了假肢。那只曾经触摸过林丁丁的手,被丢在了战场上。

我们俩聊着聊着,突然谈到了何小曼。我那时候才知道,何小曼得了精神分裂。刘峰听说她背着一个伤员背了十几里地,成了英雄事迹的主人公,戴着红花到处做报告。

后来,她戴着那朵大红花就莫名其妙地进了精神科。



在前三章中对何小曼故事的穿插,只是进行了恰到好处的点到为止。直到第四章开始,作者才对何小曼的故事展开了详细的讲述。

我不止一次地写何小曼这个人物,但从来没有写好过。这一次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写好她。我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吧。我照例给起个新名字,叫她何小曼。

在我印象里,何小曼的家庭成分也很复杂。她的父亲是个不成名的文人,母亲在剧团里弹扬琴古筝。母亲虽然长相好看,但在那次运动中,也开始讲丈夫的坏话。

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懦弱的父亲同意了离婚、离婚后,何小曼的父亲解脱了,在睡觉前,他吃了安眠药,从此再没有醒过来了。

母亲带着“拖油瓶”似的何小曼住进了一个老干部的家庭,她陪着小心照顾那个比她大十多岁的大老粗。

何小曼看着母亲在继父口袋里装入熨烫平整的手帕,在他皮夹里装上零钱和整钱,为继父剥螃蟹壳、挑鲫鱼刺……而那些都是父亲为她做的,何小曼感到悲哀,为父亲感到不值。

在何小曼的弟弟出生后,她的日子就愈发艰难了。她被五岁大的弟弟嫌弃,认为她是一个讨厌的人。为了维持家庭的地位,妈妈不得不疏远她,而何小曼也渐渐对这个家庭感到深深的绝望。

只有发烧时,妈妈才抱紧我。

何小曼在继父家生活得很痛苦,有一天她被母亲训斥后,感觉到了委屈,就在浴盆里放了半盆冷水,把自己泡进去,想着可以泡出一场高烧。

十年前,正是一场高烧,让母亲还原成她一个人的亲妈,让母亲长久地抱了她。但很可惜,不管怎么泡,烧就是不发,什么病也不生。于是第二天夜里她接着泡,还是一夜冰凉。

等到了第三天,她决定“生病”,不起床了。

第一个来探望的是保姆,保姆离开后,母亲慌慌张张地来了,发现她的身体凉得可怕,就从她身后抱住为她取暖。何小曼感觉自己被抱小了,小得可以被重新装入母亲的身体,装入她的子宫,在那里回回炉,再出来时她就有了跟弟弟妹妹们一样的名分。

然而,这一切似乎被母亲看透了。母亲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离开了。何小曼她意识到,这家里还有比她更变形的就是母亲。为了活着,母亲不得不在不同的亲人面前拿出不同形状。

何小曼感觉到对母亲深深的失望,决定离开这个让她感到痛苦的家庭。

那时,全国各个部队正在招收文艺体招生,何小曼去报名了。她将以前学校的本事发挥出来,甚至以命相博,最终感动了招生的首长。他们在何小曼身上看到了不怕苦的革命精神,在她身上看到了未来舞蹈中的“小战士”。就这样,何小曼走向我们这个集体。

在这个集体中,何小曼经历着各种成长,小说整体上围绕着何小曼和刘峰这条主线,最后结局也让人感悟颇深。

一代人的芳华已逝,面目全非,虽然他们谈笑如故,可还是不难看出岁月给每个人带来的改变。倒是刘峰和小曼显得更为知足,话虽不多,却待人温和。

林雨沐作

2018,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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