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年回忆录——第一章 知了

        从小出生在城市里,可玩的东西没有农村的孩子多,但我依然努力追寻着我儿时的快乐,抓知了就是我那时最喜欢的娱乐活动之一,这要从开学第一天说起。

        大概5岁时,我踏入了人生中第一所学校的大门-------五号大院幼儿园。“五号大院”是部队家属集中居住的小区,小时候父亲在葫芦岛边防部队当兵,直至上高中才离开那里,所以五号大院也承载了我童年大部分的记忆。

        也许是我对无拘无束生活的向往,又也许是从小放荡不羁的性格,当我见到那个外型像个螃蟹笼子一样的校园时,便从心底生出一种无形的恐惧,就好像进去后再也出不来了似的,于是在炎炎夏日里伴随着外面声声知了叫,我嚎啕大哭,可如此撕心裂肺的哭声并没有感化我的父母,半小时后被他们无情的推进了那个螃蟹笼子。外面的知了声不断钻入我的耳朵,时刻挑拨着我幼小的心灵,往后一瞄,父母早已不见了踪影,说时迟、那时快,趁着看门老大爷还没注意到我,呲溜一下钻出了校门,直奔大院里的一片小树林而去。长大点后才知道,当时完成了人生中第一个壮举——我逃学了,当然被缉拿归案时免不了一顿拳打脚踢。

        那片小树林位于部队领导干部的别墅区,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别墅,当时就觉得房子挺大,想着住在这里的人肯定能天天抓知了又不用上学,就想住进去,为此我还特意问过父亲啥时候咱家也能搬进去住,当然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说起抓知了我可是内行,当时由于个子小,只能针对树干下半部分的目标下手,所以要求抓捕行动成功率一定要高。

    经过无数次失败,对于这项狩猎行动我总结出以下几个要点:一、发现目标后要缓慢前行,不能发出任何与周遭环境不协调的声音,比如有一次一激动放了个屁,结果当然是前功尽弃,为此我懊恼不已,自那以后每次发现目标时,我先使使劲看能不能把即将到来的屁提前放出来,以免影响到接下来的行动;二、尽量放低姿态,不能让知了的眼睛看到你,说实话时至今日我依然不知道这一条是否真的可行,因为它和大部分昆虫一样,眼镜长在脑袋上面,在视野上它拥有人类无法比拟的优势,有可能你都已经趴在地上了,可它其实一直在盯着你,所以这个要点有时管用有时不管用,也许被我抓住的都是正在睡午觉的吧;三、出手一定要迅速果断,这是最关键也是最难的一点,出手前要将手心弯出一个空心以至于不会把知了直接拍死,然后保持住手型缓慢前进,待达到有效攻击距离时迅速出击,当然这个有效攻击距离要经过长期练习才能掌握。

        我依靠这三点,在和小伙伴们之间举行的逮知了大赛中,赢得了无数的玻璃球,当然这些战利品又在之后的玻璃球大赛中都输了回去,因为那实在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抓知了的过程很有趣,但抓住后怎么处理却成了一大难题。直接弄死吧,我还没那么残忍,要说放了吧,还真有点舍不得。后来就想着能不能像放风筝一样来个“放知了”,于是便开始尝试,刚开始时不是因为绳子太重导致“风筝”飞不起来,就是绑的位置不对限制了翅膀的作用,再就是勒的太狠直接把知了勒死了。在我弄残了几只后终于掌握了其中要领,用缝衣服的线在翅膀下面胸部的位置围两圈然后系上死扣,这样不至于绳子太重飞不起来又不影响翅膀的实际功能。当我成功放飞它的那一刻,心情无比激动,那小知了飞的可带劲了我还真有点拽不动它了呢。至于油炸、烧烤等其他一些处理方式,现在想想过于残忍我就不在这里详细描述了。

        在一次次狩猎行动中,总能看到一种昆虫的外壳像知了一样趴在树上,就带回家向父亲请教。父亲告诉我那是知了蜕的壳,解释了半天可我还是将信将疑,怎么也无法将两个看起来差别如此之大的东西联系到一起。

      父亲为了让我搞懂这个问题,在一个清晨还不到5点的时候把我摇醒了。小孩子都恋床,父亲跟我说要去抓知了这才极不情愿的坐了起来,磨磨唧唧的穿好衣服,我们爷俩便奔向那片小树林。夏日里的清晨总是能让人一扫疲意,呼吸着林子里绿叶的芬芳,再加上那挑动我心弦的知了叫声,顿时来了兴致,缠着父亲给我抓以往那些够不到的目标,可转悠了半天父亲并没有亲自上手的意思,我以为他只是骗我这个小屁孩带着我晨练呢,便闹着要回家再睡一会。就在这时父亲用手指着一处树梢让我看,那是一只正在蜕壳的知了,已经钻出的部分是翠绿色的就像刚发芽的嫩叶,两个透明的翅膀正费力的扭动着身躯往外挤,我瞪着两只小眼睛盯了它半天,总觉得从它出来半个身子后便没再动过,于是伸出小手帮了它一把。谁成想,原来露在外面的部分还算完整,可被我强行褪去外壳的下面畸形了,翅膀都蜷缩在一起,肚子也小小的跟上半部分完全不搭,我很纳闷就问父亲咋回事,父亲怎么解释的我忘了,估计也不会说什么人只有经历过磨难,才能更坚强诸如此类的话,就算说了我也听不懂,但那以后再见到此类情景,不会伸手去帮它了,因为知道那是在害它。在我正想着能不能把它翅膀捋直了来挽回我的过错时,父亲提醒要回家吃饭了,一会还要去幼儿园,想到还要去上学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耷拉个小脑袋跟着往回走。

      那是我人生当中第一堂也是最生动的一堂生物课,时至今日,知了蜕壳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很感谢父亲送给我那次特别的经历,因为长大后便再没了抓知了的兴致,更别说一大早起床去看它蜕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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