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窗外的雨声渐渐隐去,末影却突然醒过来了。如梦魇一般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山峰;万里平原上只有那一座山峰,山峰耸立,远远望去就像一根直插云霄的柱子。此峰名为神峰,千百年来耸立于此。相传神峰隐藏着羽化成仙永生不死的奥秘,万世可现一缕成仙长生的契机,曾有冠绝时代的强者欲占领神峰获得成仙的奥秘,但就此消失再也没有走出来。
望着远处的神峰,末影眼神中渐渐有了神采,三日之后便是他与皇尊的决战,决战不为其他,只为争夺羽化成仙的机遇,而决战之地不是他处,便是这耸立在天边的神峰之巅。
每每想到羽化成仙,末影便不由自主地心中悸动,曾几何时他并没有那样的梦想,只是在原野里奔跑嬉闹的牧羊孩童。那时候日子无忧无虑,整个家族整个 村子聚在一起,日子清苦倒也自由。 但凡人的性命终究是有限的,更被各种意外因素所左右。他的父亲在一次牧羊途中被猛虎攻击,几乎当场毙命,当他看见父亲的时候,他已然快要死去,望着平日里如同大山一般撑起整个家庭的父亲,现在奄奄一息,往日神采奕奕的眼神此刻也逐渐蒙上了灰色,口中呢喃着模糊不清的话语,便没有了声息。年幼的他虽然不太懂事,但看着周围人们的眼神中的悲恸,他知道,有人要永远的消失了,以前是村边的老爷爷,山下的大婶,但这次却是他的父亲。
雪上加霜的是,他的母亲在父亲离世的打击下,也心病成疾,没过半年便离开了。他从此知道了生命的脆弱,看着在村口欢声笑语的家庭,却不再羡慕,因为他知道这种美好不是永久的,他拥有过,但在时间,意外各种因素的导向下,失去了。
有人劝过他,早日成家,这样便不再孤独,生活会再次变得美好。但他不愿意,拥有的东西若不能永远抓住,就会再次失去,而那种痛苦他不想再次承受。他想要永生,不仅自己永生,也要带着别人一起永生,甚至再现昔日逝去的人。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无尽岁月之后,这世上出现了一个传说,活着的传奇,由凡人之资走到冠绝一世。这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传说。而唯一的对手便是皇尊。两人数次交锋湮灭万里生机,但都是平局收手。他也承认皇尊的实力需要自己使出全力。两人在互相无数次的大碰撞之中共同进步,但谁都无法打败谁。甚至逐渐成为了朋友,惺惺相惜。
末影静静的闭上了眼睛,突然听见屋外传来了羊的叫声,他起身走向屋外,万里平原上并未有羊的身影,甚至是一片死寂,分外诡异。“难道是我的错觉?”,末影心想。但随即否认,自己是这世上唯二 的强者之一,不会出现那种错觉。转头看向屋后,却看到了让自己心头一震的画面:一只羊在平原上悠哉游哉的吃草,不远处背对着自己坐着一个人。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儿时自家的那只羊,而旁边的人,粗布麻衣,正是自己早已逝去多年的父亲。他心神俱震,虽有些迟疑,但是看着那多次在梦里出现,触之不得的身影,不由自主地走向了他。
“你终于肯见我了”,那人转过身来,微笑着看着他。
看着早已模糊的在脑海里的熟悉笑容,末影不由自主地流泪,“多少次我在梦里看见你,但是总是远远一瞥,触而不得”
“你这些年所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你的努力我都明白” 父亲慈爱的看着末影,但是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怜悯。
“收手吧,不要再走下去了,我更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而不是畸形的努力,为了一些泡影似幻的追求”
末影看着眼前的人,“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逐渐癫狂,“收手?,现在如何收手,我已经要成功了,三日之后,神峰之巅,就是我羽化成仙永生不死的时候,到时候无限的生命,所有美好的东西我都能掌握在手,甚至再现逝去的你们,不好吗?为何收手!!”
“可是,代价呢?为了不确定的传说,你要失去的是什么你知道吗?”,父亲反问道。
”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吗“,末影自嘲道。
”明昊呢?“
”。。。。。。“,一阵沉默过后,末影如同泄气了一般,”我知道,但是我别无选择,我跑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翻过所有的古籍,甚至挖开古族古老的坟墓,终于让我找到了可能性,我必须试!!“,他的声音逐步变大,最后的话甚至是吼了出来。仿佛是为了给自己增加底气。
”可是。。“,父亲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末影大手一挥,一道光墙将父亲禁锢。他的声音再也传不出去。
光墙之外,现实世界如同镜子一般碎裂,轰然崩碎,露出了一片死寂的平原,远处神峰依然如神柱一般直插云霄。
光墙之内,那人粗布麻衣的打扮逐渐隐去,露出了本来面目。冷峻,坚毅,居然和光墙之外的末影一摸一样,唯独不同的地方便是气质,光墙内的那人更显阳光。
光墙外的末影回头,并不惊讶,似乎早就知道那人与自己一般模样。两人相顾无言。 墙外的末影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 忽地转身 头也不回的向神峰走去。身后的光墙也随即崩塌,墙内与末影一摸一样的少年也消失不见。
神峰上冰雪覆盖,毫无生机,即使烈阳当空也无法改变其温度。这一日,太阳如往常一样炙烤神峰,
但温度亦如往常一样寒冷,雪鹰半山腰盘旋。看上去似乎只是个平常的日子,但出现在山巅的末影标示着决战期限已至。
末影负手而立,站在神峰之巅。在此之前他也曾想过去见见亲人,挚友。但思索良久后发现,纵然举世无敌,却也孑然一身。自成名起便无情无义,只为羽化长生。唯一的挚友便是与他争斗数百年的皇尊。可皇尊不用再去相见了。
一阵微光闪过,皇尊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末影对面。”非要在此分个高低,斗个你死我活?“,皇尊声音里透着不忍。
”是,我别无选择“,末影冷冷的说。
”这举世无敌,天下第一到底有何意义?我这一生心性高傲,从未将别人放在眼里,唯独你是我真正认同的朋友,与你相争多年,并不是为了分个高下,只为相识相知,即你非要这天下第一的称号,我送你又何妨,虚名可得,知音难觅,此战我认输!“ 皇尊道。
末影没有在回应,闭上双眼后又再度睁开,手捏拳印向皇尊杀去。
看着毫无保留带着杀心的末影,皇尊堪堪躲过之后,愤怒的吼道:你中邪了吗,今天要将你打醒。
随即使出龙拳,肆虐的真气游走在拳间,宛如史前巨龙复苏一般,凝成一只天龙向末影奔袭而去。而末影双手捏印,形成一片光幕,天龙在光幕上粉碎。
”用尽全力,不要留手,不然你会死!“,末影再度向前攻杀,突然隐匿在虚空之中。周围百里的天地渐渐化为血色。
”虚空血境!“,皇尊惊呼,他万万没想到末影竟然修习了此等邪功,而且居然会用来对付自己。传闻
此邪功当年为一狠人所创,绝情绝性,以千万生灵为引开创此功,甚至毙掉当世绝顶强者为此功献祭才修至邪功大成。但传闻其下场也及其悲惨,千万血魂反噬,在其晚年将本尊吞噬,浑浑噩噩百年才化为血水,而其化为血水之地便是这神峰之巅。
皇尊不敢轻视,四道微光闪过,出现四尊皇尊分身。各自镇压一方。形成护身场域将本尊护在中间。
可护体场域在接触到血色空间后便逐步化去。数十丈的场域空间被压缩融化至三丈。
”果然如传闻一般,可化万物,连真气都不例外。“,空间在不断缩小,分身甚至被融化了一尊,皇尊本体也因此受到影响,一阵血气翻涌。他知道不能再磨蹭下去了,不然真的如同末影所说,会死!!
皇尊紧绷肉身,将力量汇聚至指尖一点,真气覆盖全身宛如一把绝世神剑,在四尊分身被融化的瞬间,他一声大喝化作流光笔直冲向了虚空血境,空间如同泡沫一般被切开,而绝世神剑也在破开空间后崩碎。
两人浑身是血的倒在神峰之巅,就在皇尊以为这样就可以清醒了结束的时候,末影拖着崩坏的身躯一边修复,一边冲向自己。
”你真是疯了“,皇尊没有办法只得不顾伤势快速躲避。但是一味的躲避怎么能讨到好处,末影的鬼魅身形破开虚空从各个方向杀来。看着自己的伤势愈来愈重,皇尊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净天“,随后由其身为中心,金色剑气铺天盖地,每一道剑气都可以划破空间,无尽剑气将四周空间尽数崩溃,露出隐匿在空间中的末影,无匹的剑气冲向末影,纵使举世无匹的肉身也抵不住这种攻击。末影在虚空中坠落在神峰顶。
皇尊拖着伤体走向了重伤的末影,他还是不忍下死手。在最后一刻消散了剑气。
望着瘫倒在地上的末影,皇尊不知道说什么。可末影却诡异一笑:”你大意了,名昊“!
地上的末影随风而散,皇尊刚要回头,便被人从后心刺穿身体,破入肉身空间,一把抓住了其修行多年的天心!这是他一世力量所在!皇尊艰难回头,看见冷漠的末影。
”为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自己死。挣扎着将手掌劈向了末影的头。可在接触的一刹那,他看见了末影脑海中锁在光墙之后的少年。
外界时空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明昊”,少年苦笑着喊道。
“末影?你这是?”,皇尊瞬间明白了。“你禁锢了自己的内心,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非要杀我”!在皇尊看来眼前禁锢在其脑海的本心才可以正常交流。
”迫不得已“,末影无奈的说到,“我一生不求其他,只为羽化登仙,获得永久的生命,永远的把握住我想要的东西,不然终究是一场空,有限的生命里什么都做不到,只有失去。我失去的太多,已经不愿意再去尝试,只愿永生,这是我的执念,已经成为了心魔”
“可那终究是传说啊,世上谁人不死,任你冠绝天地,也逃不过时间的流逝,这是天地之道,万物之理。” 皇尊疑问道
“你错了,这世间真有长生之法,但是于我来说代价太大” 末影解释。
“长生?” 皇尊震惊:“什么方法,代价又是什么?”
末影看着皇尊久久不能言语,突然间愤怒嘶吼:”为什么偏偏是你!!“
看着皇尊惊愕不解的面孔,”我穷尽一生都在找寻羽化成仙之道,为了它我绝情绝义,抛弃红颜不顾,任其老死在尘世间都不曾回头看过一眼,我寻遍世界各地,翻阅所有古籍,不惜祸害万千生灵,落得无尽污名。终于在一座古族的古老坟墓中破开了隐匿虚空,看到了长生的记载”
“是什么?”
“用天至尊一生苦修的天心,在神峰之巅以特殊祭文献祭,引来天道降福,赐献祭者羽化登仙。天至尊,史上存在过的最强者,数千数万年不见得能够出现一位,而我那时候早已经屹立绝巅成为天至尊,但我不能献祭自己啊!当我万念俱灰的时候,你出现了,如同一颗璀璨的明星降临世间,在我压制实力与你的对决中,发现你资质奇佳必可以成为天至尊,本有多次机会可以杀死你,但是为了等待你成为天至尊,我都与你斗成平手,激励你不断成长。可我万万没想到啊,绝情绝义的我在和你长达数百上千年的争斗里,竟然慢慢成为了挚友,你是我这数百上千年来,唯一的朋友。”
“多么可笑,我必须杀了你,但是杀了你我又会失去唯一的朋友,所以在内心的争斗里,我分化出了永生执念产生的心魔。可终究还是坚持了数百上千年的执念更胜一筹,我被禁锢在牢笼里再也出不去了!明昊,对不起,你可能真的要死了”,末影罕见的露出歉疚的神色!
皇尊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忽然间被外界的末影驱除出脑海,并顺势一把扯出皇尊的天心,皇尊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末影,他突然笑了。“终于说得通了,世人皆不知你的底细,不知你来自何处,原来你根本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而你所用的虚空血境,并不是学来的,你就是当年血洗万灵的那个狠人。” 一口血自喉咙喷出,皇尊大口的喘着气。
“是,我当年屠戮万灵,也是尝试聚拢万灵生机尝试长生,但是失败了。后面才选中了你,现在是牺牲你的时候了!”
说罢,末影在虚空中刻出符文,诡异的符文跳动在虚空中,宛如拥有生命一般。如同灵魂液体在虚空中流淌,虽无比瑰丽,但总有种摄人心魄的不安。
符文刻成后,一瞬间光束冲破九天,虚幻的祭台浮现在光束中,末影回头看着倒在地上的皇尊,一语不发。
“动手吧,今天虽然败在你的手上,但也不丢人,实力差距我无话可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能助你得偿所愿,褪去心魔也算有价值。献祭吧!在我生命最后一刻,看到万世不得一见的永生先例,也不枉此生” 皇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那些话,便再也无力言语
末影将天心缓缓地放向祭坛,而此刻皇尊的生机也一丝丝的流逝,无力的闭上双眼。灵魂在黑暗中消散。
就在彻底断绝生机的一瞬间,无尽的生机自心脉涌出----天心归位了。皇尊迟疑的睁开双眼 ,却看见末影一改前次冷漠,淡笑着看向自己!他的本心回归了!!
“你的本心战胜心魔了?” 皇尊大笑着,并向末影奔去。但却被光幕禁锢在数丈之外。
“你说对了,也不全对”,末影淡然,“其实我的本心并没有被禁锢,你在我脑海中看到的,是我想给你看的,我是曾纠结过,但却不曾产生心魔。”
“那你脑海中的那个人?”
“说过了,是我想给你看的东西,骗过了你,却骗不过自己,还是不能狠心对你出手啊”,末影自嘲一笑,“天心已经还给你了,你走吧”
“那你?”
末影没有回答,一把扯下身上的战服,右手如神刀一般直接划破了自己的胸膛,刺目的光华从胸膛射出,这是属于末影的天心。
皇尊瞬间明白他要干什么!用尽全身精力准备突破光幕阻止末影,但是经历刨心重创的他怎么可能打碎光幕。“住手,你疯了吗?献祭自身你自己都不存在了,怎么永生?” 皇尊拼命的嘶吼
末影惨然一笑,“苦等两世,为了永生成仙,我忍受的痛苦不是你能想象的,我没有家人没有同伴,只为这一个念头而活着,已经不能再忍受下去了,即使今日不死继续蛰伏,恐怕也再等不到下一个天至尊了。”
“既然无法对你下手,那今日纵然是死,也要看见我苦等两世的结果,看见永生的契机。”,说罢便将自己的天心猛然抛入虚空祭坛。顺便用最后的力气将皇尊传送出神峰。
“轰”,巨大的光束从神峰顶部天空砸下,生生将神峰之巅崩碎。天空似乎打开了虚空之门,门后通往未知的世界。没人知道那是现实还是幻境。只是那个活着的传说落幕了。
皇尊看着崩碎的神峰,拼命的冲上山巅,映入眼帘的是一地劫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