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18)

      我终究无法想象,父亲是怀着怎样不甘的心情,带着他无限的失意和惆怅,带着他对未来无可预知的迷茫,放弃了他该有的梦想,忘记了他还仅仅是个15岁的孩子,就那样懵懵懂懂地从学校直接踏进了社会,成为千千万万劳动者中一员。

      据父亲讲述,后来一直想复学,也多次向祖父表示过自己的念想,但是一直因家境困顿的原因没有实现。1962年,也即退学后的那一年正月尽,那些开学的日子,看见其他大小孩子都开学了,都能背着书包神气活现地上学放学,而自己只能从事与他年龄和身体很不相称的体力劳动。脑子里装着这些,父亲就整天魂不守舍地想回学校,经常在夜里梦见回到了离校时的那间教室,却找不见自己的座位,为此十分难过……

      此间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父亲现在一提起来就觉得颇具自我解嘲的意味。某天,父亲跟随祖父在团堡钉锅,记不得是让什么吃坏了肚子跑去上厕所了,祖父一时找不见,又久久没有回来,便疑心父亲是渴望上学而借故偷偷开溜回城。也难怪,知子莫若父,对于父亲的这份朝思暮想的心思,祖父怎么能不理解呢,可是,可是面对困顿艰难的家境,我那常年劳作的祖父,除了直面不堪的现实,也只能摇头叹息罢了,否则,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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