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忆姥姥

傍晚,天暗下来,老妈饭后,坐在阳台大窗前拨拉算盘。拨拉一阵,做完手指运动,就开始练嗓子,自顾自吟唱。左一首,右一首,全是耳熟能详的老歌曲,基本这一套是近期每天傍晚的功课。

自上次从老房角落里找出这个算盘来,老妈每天都拨拉几遍,小时候学的加减法口诀她都还记得。

觉得老妈做的这每一件事都有益身心健康,动手指练脑,清唱对心肺功能都有益处,最主要的是,身心愉悦。她做的都是自己喜欢,并且擅长的事。

前两天哥哥给他们做了一个憋气小游戏,老爸明显不如老妈憋气时间长,老妈面不改色,气息平稳。我总结这跟老妈天天清唱很有关系。可爱的老爸听进去了,这几天也开始放下手机,和老妈一起坐在阳台躺椅上,唱“洪湖赤卫队”歌剧选段。

这是他俩最喜欢的歌剧电影,里面的很多曲段都非常经典,他俩基本都能背唱下来。我自小听着他俩唱,电影我也看过,也能唱个一两段。我妈说我小时候还在众人面前大段的唱过一个选段,我都记不太清了。听他俩唱歌很是享受,有时也会泪湿眼眶,琴瑟和鸣就是如此吧。

扯远了,这天傍晚老妈依旧在清唱,我忍不住坐在她身后的椅子上倾听,很享受黑暗中这种氛围。老妈唱毕,看我在身旁,开始与我闲聊,自然是她说我听。

不知怎么说到我姥姥过世那一天的事,我还是第一次详细了解那天发生的事,老妈以前未曾提起过。

老妈说,幸好哪一年回老家那段日子,侍候了姥姥十几天(每年老妈都会回老家陪姥姥几个月),姥姥走的时候才没留下太多遗憾。姥姥住在小姨家,那几天小姨家打井,有工人施工,小姨和老妈要给他们准备午饭。

那天早晨小姨照例问姥姥想吃点什么,好做给她吃。姥姥的回答让小姨伤心落泪,跑去跟老妈诉说。姥姥头脑格外清醒,说:“我不吃了,吃到头了,你们也伺候到头了...”小姨难过的担心姥姥是怎么了,也尽快和舅舅取得联系,将姥姥用车拉到了舅舅家,姥姥的根,姥姥的归处。

因为中午还有打井工人的午饭,小姨和老妈没有一起回舅舅家。中午忙完了,小姨夫嘱咐小姨和老妈先吃饭,吃完他送她俩回去。在回去的路上,小姨夫才说出实情,上午他接到电话,姥姥已经走了。他担心小姨和老妈吃不下饭就忍住没说,小姨夫边开车边放声大哭,舍不得姥姥就这么走了。即便姥姥走时已是高寿,92周岁,在老家都讲虚岁,93了。

大姨一直在舅舅家陪着,姥姥走的时候,大姨还说,你不等等她俩啊,等等她们(小姨和妈妈)吧。小姨和妈妈赶到后,大姨轻轻说了一句:“咱们没妈了”。

老妈讲述到这儿,嘴里喃喃自语“是啊,没妈了”,陷入了沉默中......黑暗中她缓缓地擦了擦眼角...我的眼泪也无声地滑落下来......

姥姥的为人村里人都知道,勤劳、善良、能干、与人亲善还极幽默(我之前的文章记录过)。和自己的婆婆还有姑婆婆都处的很好,姥姥的小姑子(比妈妈大不了几岁)甚至亲她如母。年轻时操持一大家子非常辛苦,老妈说过一个细节,那时候姥姥经常忙活的衣衫被汗水尽湿,只剩一个衣角。大多久病床前无孝子,从一直伺候在身边的小姨夫的不舍与难过也可看出,老太太的为人。

从老妈嘴里听到这些细节,从心底里生出对姥姥的钦佩之情,和有这样一个姥姥的自豪感。

2001年10月1日,从记不住日子的我会记得这一日。快到姥姥的祭日了,也以此文纪念她老人家。姥姥走了二十年,甚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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