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面

       说起见字如面,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写信,一句见字如面饱含着多少的深情,在蓝黑的墨水字里流露出来的那份感情又让多少人久久难以忘怀。今天一个中年妇女偶尔跟我同车,她跟我聊起了“妹仔”,在广东话里面指的是女孩子的意思,也泛指女性吧,她说客家的妹仔很会持家,我并没有与很多妹仔生活在一起,自然无法去评判哪个地域的妹仔更会持家,只是他们都有这么一种言传,然后还会绘声绘色的说出很多情节来证明这个逻辑,其实广东也分很多的地域,比如潮汕的、客家的、广府的等等,北方的(在广东人眼里除了海南和广西以外都是北方的)更多,我所听到的那些标志性的特性竟也无意识的深入到脑子里,并且作为看待女性的一种下意识的标准,其实我觉得住在灵魂深处的“女仔”才是最会持家的。

        她跟我聊起了她的一段故事,说是不能说给老公听的故事,她说每个人应该都有这么一段不能说给结婚对象听的事情,她还说如果在读书的时候,没有谈过恋爱,拍过拖,那他(她)就是个傻子。我也附和她的说法,但是据我了解,的确也有些人在读书阶段是没有恋爱的,但是我觉得那时的恋爱应该是比较纯粹的,纯粹的去喜欢某个人,也有可能是纯粹的性冲动,根本不会去考虑对方有没有钱,家里父母又是什么状况,有没有车,有没有房,想的就是那么简单,或者夜色朦胧的时候就抱在一起了。而走出社会的人却不一样,会想着对方做什么工作,能不能养家,甚至多一点会考虑有没有前途,其实说起这个前途真的也是一个无法估量的东西,但是人们总是会去期望的,但是据我对生活的了解,来临的事情有好的,往往也有无法承受和预估的悲痛,生老病死之类的,所以现在去期望未来有些过于的乐观,因为悲伤总是无法逃避的,所以我们再去选择什么事情或者是什么人的时候,未来其实并不重要。

她说初中就跟他关系比较好了,当时她的家境不错,而那个他家里条件却不好,但是学习不错,学校吃饭是要自己带米去学校蒸的,而贫穷的他却常常断粮,有时候他还书的时候,会在书里夹个字条,说是没米了,她就会提半袋米给他,他常常没有菜吃,米里放些盐,蒸熟了吃白米饭,她也常常会分些菜给他,甚至他没钱交学费的时候,她要了她父亲的和两个大哥的钱偷偷存起来,帮他交学费。当然书里还有可能夹封信,明明是天天见面的人,却要写信,她说人就是这么奇怪。有一天她看到他有一封信,一看字迹,就知道是个女的,就问他:“这个是女孩子的?”他没有否认,而是说道,是个笔友,是个福建的笔友,她搞不明白两个很远的地方的人怎么认识的,当时的通讯不是很发达,而且对于出现的另外的女性,她其实也是不开心的,她说男人就是闷骚。她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对着我说的,我也像被踩住猴子尾巴似的,有那么点尴尬,但是我从来也没否认过我的闷骚。

         后来高中毕业后她读了师范,而他去了南方的某个大学,在她实习的某一天,她去了广州,去了他的学校,她说,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他把她一个人撂在了住的地方,而他说要去上晚修。她在桌子上看到了一把钥匙,打开了他的抽屉,里面有一张他跟另外的女孩子的彩照,她说那个年代很少有彩照,我说会不会是普通朋友拍个照留念呢?她说不会,普通朋友会把照片锁在抽屉里吗?他回来后,她问他,这个女的是谁,他说是同学,然后她问他,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他说是。然后我就问她,你当时是不是很伤心难过?她说没有,这个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现在跟他还有联系,她说他们两个像兄妹一样,她说她就是这么一个大大咧咧的人。我不知道她当时是否真的如她所说的那么云淡风轻,于是我又问她,如果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你会不会跟他在一起?她说应该会吧,当时很单纯的。我于是笑了笑说道,他亏欠你很多,说不定一辈子都很愧疚,她说可能是。我又想为她的这个事情辩解一下,于是猜测道,可能他去了大学有了更广阔的见识,而她可能只能留在当地,而且异地恋其实很难的,能坚持下来的少之又少,而且久不在一起渐渐就疏远了,很多人不也在经历这样的事情吗?当然我只是凭借我有限的经验去看待她的这个事情,或许她在意的并不是这个结果,而是逝去的青葱岁月。

        她说的这个故事,跟我自身的经历有很多契合的地方,首先是贫穷的记忆,或许那个年代都是这样,很多人的生活过的很困苦,但是充满了希望,总是觉得未来可以挣脱枷锁,可惜当时并没有一个像她一样一心帮着我的“女仔”,恰巧的是我初中吃的也是蒸饭,而且也要自己带菜;其次就是关于年少时一些懵懂的青春故事,当时的我也有过爱慕的女孩,只是从未表白过,回不去的时光和感情也只能拿来唏嘘回忆或者作为某个忧伤的时候的一个谈资;再则就是有关书信的回忆,那时我也写过很多的信,有时就是同城,可能走过去只要二十分就能到的地方也要写封信,那种期待的滋味其实是最美妙的,有的信需要一个星期,有的甚至半个月,但是某天有个人拿着信告诉你说,这是你的信的时候,那种喜悦真的是无法言表的,或许这就是对某个人有种特殊的情愫吧,在中年妇女的言谈逻辑里,这就是暧昧,可能大家都没有明确的去表明自己的感情。她说,看到那些信的时候,可能都要读个几十遍,我没有读过几十遍,但是读过几遍是有的,看着对方俊秀的字时,仿佛看到了对方的温文尔雅和含蓄害羞,见字如面!当时的我并没有笔友,但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告诉我他曾经有个笔友,是通过电台认识的,他说他们当地有个文艺听众之家的节目,他在上面得到了一个听众的信息,就给她写了信,后来成了笔友,他甚至还依着信封上模糊的地址去找过她,结果真的被他给找到了,他觉得很是惊奇,因为一个偌大的地方,不可能一下子就遇到的,但是就遇到了,或者在他心里觉得这就是无法言表的缘分吧。我觉得这个首先要感谢邮递员了,有时候一个模糊的地址,他也尽量去帮你送到,帮助很多人开启了交流的通道,我在老家的时候也常看到年轻的邮递员翻山越岭的来送信,并不是每天都来,可能一个星期来两三回吧,有时候老远就在那里喊,某某家的信,如果某某家不在的话,就会放在邻居家,于是信总是来的很慢,但是这种慢却是最值得期待的。但是到了这个时代,去哪里写封信呢?让自己的一封信慢慢悠悠的经过兜兜转转几天才到达对方的手中,这种美妙的事情应该很难得了,况且邮筒都少的不得见。有了手机的我们的,含蓄一点发个信息就是:约吗?直接一点就是打电话说:今晚来个局。我们变得如此的简单和粗暴,那见字如面的记忆又该如何保存呢?我还存在一大叠厚厚的信,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去读它们。在我读大学的时候还跟别人写过信,有个是网上认识的,在黑龙江,我们互相通信,只是信来的十分的慢,不过当时也不打紧,其实也不指望能够怎么样,对一个遥远的陌生人充满了好奇而已,只是后来断了联系,有个是因为刊物的传播,她发现了我的信息,给我写了信,也是没有具体的地址,但是我居然收到了,我还曾给某个著名的八点半的电台节目写过信,点歌之类的,据说还读了我的信,是一个远在一千多公里外的堂哥告诉我的,他听到了我的点歌,还有一些家书。

        或许写信给了一些外表不是特别理想的人很多表达的机会,让别人看到内心纯净的一面,不像现在通讯的发达,让灵魂的跃动提前结束在视频和音频之下,我们开始盲目的相信自己的视觉,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体验孤独的期待。

        中年妇女又跟我聊起我的母校,说我母校出来的人都很有个性,说这个怎样,那个怎样。其实我不喜欢被人这样分类,我的个性其实跟任何人都无关,更不用说母校了,但是也没办法,谁叫我有那么一段经历呢?很久没写过信了,写也不知道怎么寄,更不知道寄给谁。结尾就来个信的仪式吧!

        此致

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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