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回忆

又去大宅院，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当我的老娘，重复了无数次我和弟弟的童年故事后，我的眼晴一片模糊。

年老多忘事，我那白发苍苍的老娘真的垂垂老矣，忘了自己曾经重复的话题了，而我总是静静地听着，仿佛第一次听到，她总是喜欢讲一个话题，我和我弟弟的童年往事。

那是个暑假里的下午，我和弟弟在外面割草，突然一阵狂风呼啸而来，暴雨倾刻降临，我们走在窄窄的田埂上，来不及躲藏，我和弟弟灵机一动，躲在一大片苋菜底下，那时候的苋菜特别茂盛，叶子可以摘下来，给猪吃的，可是，不一会我和弟弟头发湿透了，衣服湿透了，鞋子不知道有没有穿，估计赤脚的可能比较大，有一点肯定的，我们浑身沾满了黄泥巴。后来，雨停了，落汤鸡似的姐弟俩回到家中，被我的娘恶骂一顿，因为，劳累一天的娘，又要拖着疲惫的身体再帮我们洗一次脏衣服了。

还有一次，我和弟弟偷偷在家里煮山芋吃，山芋烧熟了，心急的弟弟“呲溜”一口，活轮吞下肚子，然而，真是心急吃不了烫山芋，烫得他舌头乱吐，想用手抠又没办法，双手乱舞着，嘴里哇哇乱叫，家中没有一个大人，我急中生智，用勺子了舀一勺井水，往他口中猛灌，有惊无险，弟弟顿时得救了。但是，后来，很大一段时间，弟弟都不敢吃烧熟的山芋，怕被再次烫着。

我的老娘总是对我重复以上两个故事，讲罢，她总是心酸不已。是的，物质馈乏的年代，农村小孩子小小年纪就要负担家中活计，但条件实在是贫乏，缺衣少食是常态，有一只额外的熟山芋吃，也是一种享受了。

时事弄人，我们能如何呢？那时的孩子自然是没有现在的小孩金贵，但，我分明记得，那时的我们，也有现在孩子体会不到的欢乐。

弟弟从小就是捕鱼摸虾的小行家，家里没有晕腥，弟弟总是说，洗好锅，我去去就来。但见他腰间系条爸爸的宽皮带，扛上他自制的鱼网，带上拎着篮子的妹妹，不一会，兄妹俩人便回到家中，一碗鲜活的小鱼就回来了，我开始杀鱼，妹妹洗姜葱，弟弟在灶下烧柴火，中午的时候，一家人围着小桌子，大口大口地吃上鲜美的鱼汤，那种美味，滴滴香浓，意犹未尽。

那时候的小孩子，整天在屋外，田野里，所以，一个暑假期下来，我们皮肤总是黑黑的，每当假期结束，回到教室，没几天，我身上总要掉一层皮，慢慢皮肤转白。

春天时，去学堂的路上，桑堪熟了，吃得嘴唇成紫色；油菜花开的季节，蝴蝶引着路就到了学校；蚕豆花开的时候，人人都说蚕豆花开黑良心，我们几个小伙伴满田的找一种像小耳朵的蚕豆叶，比赛谁找的多，还有红花郎，满山遍野，我们采一朵带头上，映着我们红扑扑的脸皮，越发的朴实。夏天酷热时，可以在山塘河游水，摸螺丝，大胆的小伙伴在烧香桥上，扑通扑通跳下去，我们经常上山去找山泉水，用水捧着喝。

秋天是最好的，山里的各种野果子都成熟了，和伙伴们一起上山，追逐着，爬树，吃酸齐齐（一种草）的根，野山梨子，不把小手和嘴唇吃得五颜六色，是绝不肯罢休的。

冬天也不要紧，河里有结的冰，我们做成圆盘玩，像玻璃似的，晶莹剔透的，拿起来向阳光看，光芒四射，特别美，最后，我们把冰在嘴里嚼得咯咯响。

写到这里，我不禁想到，小时候，我最喜欢吃糖，要是在地上捡到一分钱，我立即去买两粒水果硬糖。值得庆幸的事，现在的孩子不会有那样的经历，也许他们还会讥笑我们的苦难童年，我甚至对我女儿说，要是真有穿越，你能到达那个年代，你最好要带上大白兔奶糖，如果你看到一个头发稀疏的黄毛丫头，一定要带给她吃。

恍惚之间，我也两鬓已染上白发，岁月早已在我的浑身上下刻下深深浅浅的印迹。那些过往的所有，收在我生命旅途的行囊，藏在内心深处最温柔的那个角落，待我时时细嚼慢品，谁能预料，昔日那些难以忘却的苦难，却成为今日甜蜜的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