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接龙

今年寒冬乍暖时

我今天又目睹了一场家庭暴力。当时只是听见叫骂的声音……顺着声音一寻，果真又是梁晨家，我就抓紧跑了过去，过去一看只见！贺天满脸是血迹，不知从哪里流出来的，额头上，嘴唇上，牙齿中，都是血。我先是心头一痛，然后安抚她，给她带回房间里，帮助她擦拭血迹。言语之间知道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此处省略事件原因）

……或许这个世界可能是不公平的，贺天学生时代时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上一所大学，过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幸福生活，总之会比现在在农村种地强的很多，但是却没有敌过命运的安排，偏偏在此时，她遇到了在外打工的他，两人互生情愫，那时一位貌美如花，心地善良。一位翩翩少年，英俊帅气。贺天不顾家人的反对，自己跟着梁晨回到老家。两人每天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偶尔会有小小拌嘴，但不久就会和好如初，这样的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年，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屋，土地，当然在岁月不断的侵蚀下，贺天除了各种农村幸福的满足，随之而来的便是昔日貌美容颜不断褪去，只见脸上皱纹开始攀爬，眼角处开始了层层鱼尾，但是谷子里的善良却依旧存在，但是这却难以拴住梁晨的心……

新欢似乎对男人这种生物只有三分钟的满腔热血吧，虽然梁晨对新欢的热情远远大于3分钟，但对于慢慢地人生路来说这些年的几步路又算的了什么呢？或许他还没有明白谁的新欢还不是别人的旧爱。

此时，我也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安慰她，情绪逐渐的平静了下来，但留下的伤口，我实在爱莫能助。只好带她去诊所处理了一下，显得不那么狼狈。回来路上，她说想回老家清静一下，顺便探望一下父母。虽然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但她想用短暂的离别，唤起梁晨的良知，希望他经历失去后，能够懂得珍惜。

作为她倾诉的聆听者，或许在她看来我也是村上她唯一的朋友吧，原本想要劝阻她回家的打算，就你现在的样子回老家只能给父母添堵，孩子怎么办？梁晨对此无动于衷呢？这些最终没能够讲给她听。这些年来依照他意愿的事情应该也不多，何必又要阻止她做一次自己想做的事情呢，问题的解决还是交给她自己吧。

在北方，即使到了春天，仍可见雪色斑驳，唯有车道干爽，如一条黑线延伸远去，田埂的残雪已融化殆尽，覆雪的山脉蜿蜒起伏，委靡成一幅紫色的画卷，山间堆积的黄色木材甚是扎眼，旁边可见一排低矮的工房，粗壮的烟囱，飘出袅袅炊烟，融入泛黄的天空，苍白的月亮无力地爬得老高，像个镂空的白瓷盘子，注视着残阳落幕。希望在老家存在着她想要的答案。

贺天走了，梁晨似乎没有丝毫悔意……家庭的那股热乎劲儿迅速的冷却了下来。

贺天一脚雪一脚泥了回了娘家，一推门，一屋子人的眼睛齐刷刷望过来，贺天的娘最先开口：“回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呼？”又往她身后望了望，“自己回来的？”说着便皱起了眉头，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知道又是两口子吵了架。贺天那个爹，一看嫁出去的女儿自己灰溜溜回了娘家，话也没说，斜着看了她一眼，把烟袋锅子往鞋底子使劲敲了两下，一掀帘，进了里屋。

    “大姐回来了。”贺天弟妹抱着睡熟了的两岁侄子坐在炕梢，“晚上吃饭没？我去给你热点吃的。”说着就放下了孩子，要下来穿鞋。“不用，我…我吃完了，不用忙。”贺天连忙按住弟妹，自己有些拘谨地坐在一侧的沙发椅子上，贺天的娘把一手的瓜子皮往垃圾桶里一撒，起身一撩帘，也出去了。

    贺天弟妹生了孩子后，为了省事儿，愣是一剪子把如瀑般的头发剪成齐耳短发，她见婆婆出去，便凑身低声问道：“又咋啦？还是为那个事儿啊？”

    一句话差点把贺天眼泪问下来，她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哎，姐夫也是的，一个不够养，还非得再要一个，眼看着梁思文要上初中了，不用管了，就想着给你再添个麻烦！”

    “你姐夫是想要个男孩儿……”贺天想起她那个女儿，便说不下去了，想起自己当年也是为了弟弟贺杰，才读完初中便没继续读下去，谁知贺杰也是个不知感恩的，高中毕业后死活不读了，非要出去打工，本来贺天想着，牺牲自己一个，贺家能有个出息的也值了，谁曾想……哎。

    弟妹脸上听到“男孩儿”，脸上不由泛起得意，她拍了拍身边熟睡的儿子，慢条斯理的说：“男孩女孩不都是自己的孩子，这有啥不一样。再说了，以后儿子结婚娶媳妇，那还不得把家底都掏空了给人赔彩礼……”

    俩人正说着，贺天的妈进来了，端着刚热好的一碗饭一碗菜，往炕上一放，说：“吃完赶紧睡了，明天回你自己家去。”说完，帘子一掀，又走了。

    弟妹止住了话头，便不再说了，只是轻轻拍着儿子，屋子里暖乎乎的，熟睡的孩子发出的平稳呼吸声，弟妹轻拍被褥声，窗外冬末的风吹着干树枝子，发出的簌簌声。电视声音很小，贺天拿起筷子，隐隐约约听见那电视里放着欢乐的综艺节目，她一扭脖子，看了一眼，只见满屏幕的高楼大厦，光鲜亮丽的男女穿梭其间。那曾是她的梦，是她不懂事时以为的未来。天地辽阔，她想着长大后怎么都能去看一看，谁知命运早就悄悄在她脚上扣上镣环，年岁渐长，镣环渐重，那些心中的梦或许还尚存，但不过和那些脚上的羁绊没什么不同，只是成了她午夜梦回时心中的镣环。

作为一个局外人，也是贺天和梁晨从幸福走到悲哀的不折不扣见证者。农村的篱笆墙拦只鸡都费劲，何况从他们家时不时飘出的喜悦和愤怒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没有统一规定的作息时间，但每家每户做饭时冒出的炊烟却出奇的相似，而贺天家的烟囱冒出的似乎是贺天燃烧幸福后的辛酸与无奈。

烟和灰烬皆是火的玩伴，烈焰繁华后未免会徒留悲伤。曾经亲情满满的港湾如今只能称作娘家，当初不顾父母反对，毅然决然的用倔强与家人抗争到底。作为父母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心头肉去喂狗，于是说出了直到现在还风靡教育界的至理名言:父母能害你吗？不都是为了你好。亲情虽然持久，但在这场针锋相对的博弈中，爱情战胜了亲情。然而真正的赢家，却并不属于他们任何一方。父母伤心至极，忍痛割爱。贺天破釜沉舟赌上整个未来。而真正的赢家却坐拥貌美嫌妻，乐享人生快意。

爱情的酸臭味我闻了整个高中三年，他们的欢声笑语时常闯入我家门窗，羡慕又憧憬的我还会把他们的爱情故事写成小说偷偷在班级传阅，邻里乡亲也对小两口的甜蜜生活赞不绝口。

现在我上了大学，刚第一个寒假回到家，就莫名其妙的嗅到了他们变质爱情散发的霉味儿，偶尔的打击声令人不寒而栗，今天发生的事，也证实了我的猜想：贺天被打了，而不是梁晨……

太阳给月亮披上了朴素的光衣，让它在黑夜里接替自己消除人类的恐惧。它做到了，它把世界变成了银色，不再使任何肉体泛起血光。

今夜，我百感交集，他们的事对我的生活没有任何意义，在不知道事情的缘由前，对我的人生也不足以启示。但就是在冥冥之中有种想一探究竟的冲动，我极力抑制住了自己的好奇，转个身将它压在身底，于是我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