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这件小事,说起来不痛不痒,想起来万分遗憾。
在相互喜欢的恋爱关系中,暗恋像是一个路边睁大眼睛看着冰淇淋的脏小孩。得不到冰淇淋只有眼馋的份,还会受伤似的舔舔自己的手指头。
或是一个小偷,偷了自己的心去给别人,就再也没回来过。
在青涩懵懂让人羡慕的年纪里,会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在你的视线里:可能素不相识,匆匆走过没有见几眼;或者相知相熟,有许多话题可以聊。然后这个人给了自己还未察觉的悸动。
初见他的场景,我忘了。 后来想想大概是在一场英语课上,老师夸他这么久没来上课考试还考的那么好。我回过头望了望,那时候还不曾记清他的样子,只知道是个害羞的男孩子。
因为升学考试的需要,我们被安排成了同桌。说来好笑,坐在一起挨的那么近过,内向又不是朋友的我们说过的话却屈指可数。连偶尔转头看向他那边都显得不自在,可我心里是开心的,因为我和他一同留在我初中的时光里。
在我的认知里,他是个清秀的男生,就是眉眼很好看的那种。他的笑像是透过叶片送到脸颊的太阳光,密密麻麻的铺在心上,温暖又不热烈。他说话声音是低低的,温温柔柔的,不小不大,刚刚好能被人听见,像是有人在耳边轻声说话。
单方面的输出中,我放慢脚步,偷偷等他;或在背后悄悄跟上,想要装作擦肩而过。在午饭后,站在走廊上看他一步步的朝教学楼走来。在课外活动,拉着朋友的手去操场散步,实际就是想找借口去看他打篮球。
小白鞋染上了橡胶跑道的红色,心也被似火的晚霞包裹了。
自导自演的青春年岁是卑微的。
不敢正眼瞧面前的心上人,不敢承认如蜜糖的欢喜。怕被人知道后的闲言碎语,怕坦白后的无言拒绝。我真的不敢,真的怕。直到有朋友光明正大对他表达喜欢的情意,拉着我去看他打乒乓球,也只会以第三视角在心里默默伤感。
那年的运动会上,借着对别人喊加油的机会为他呐喊。
还有没送出去的明信片,静静的被放在不再打开的铁盒里。
恋爱里的男主角是他呢,该告诉他吧。这样想着的我,在初中毕业的那一天让他知道了关于他却是我的秘密。
中考完的那个下午,微微的风从树梢拂过我的脸,而我在磨着地上的石子,等着哥哥来接。当我正目光散漫地环顾四周时,一不小心看见背着书包正朝我走来的他。我的心顿时咯噔了一声,心想着这是表白的最佳时刻,盘算着等他走到面前时该如何表明心意,这种感觉简直比考试没写完快交卷时还要紧张。
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的路程,终于四目相对的时候,太过激动又直白的我脱口而出就是:我喜欢你。他停下来冷冷的看了看我,说:可我不喜欢你。好似意料之中的话,我紧紧握住的双手立马就松开了,心跳也立刻平稳下来,淡淡地,轻轻地说了一个字:哦。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有像偶像剧里面那些女生那样,告白失败就寻死觅活的伤心到了极点。而是像树叶掉落在土壤里一般,安详静谧。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度过了一个没有作业的暑假,我上高中了。有点惊讶的是,他和我是同一所学校,有缘也是无缘,不在一个班。
可能老天爷想渡点缘分给我,又不想给太满。
步入新生活的我不再那么卑微的想要见他,但还是希望有一天会迎面碰见,让他知道我也在这。他走过哪条路,我也去走。他去吃过哪家面馆,我也去吃。我们各自的生活轨迹在重复相交,但却没有遇见。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放下了当年那种莫名的喜欢,但放不下想和他有交集的愿望。
我讨厌学校活动,却特别喜欢参加年级或学校举办的活动,因为他会在。虽然隔得很远,他注意不到我,但一见到他,我也不会那么无聊了,因为可以托着腮看喜欢的人。
我和他在高中并没有什么交集,直到高考。
可能因为考前焦虑症有些严重,一向入睡快的我在高考前一天失眠了。过了12点,我急得在被子里掉眼泪。拿起手机给闺蜜发消息,不出意料的没有回我。听着寝室里她们微微的呼吸声,我更加难受。又侥幸的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也没回。然后就伴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就看见他回消息了。他不知道这样像朋友般平淡的回答,会让我在手机的这一端欣喜若狂。
“你在吗?”
“我在,你有事吗?”
“哦,没有。昨天晚上有点睡不着,现在没事了。”
“好,高考加油!”
“嗯嗯,你也是。”
在微热初夏的清晨,我看着画着封锁线的学校,踏着石板路,想着:高考,我来了。
在第一天考完后,所有的学生都到办公室或教室交准考证。那天下午,雨下的不大,但行人都撑着伞。我艰难地在满是伞的空间里行走,踩着深深浅浅的小水洼里,朝办公室走去。当我有所感应的转头时,还不知道有暗示的小惊喜要来临。
我们在人群里互相看着对方,没有讲话。几秒后,满眼笑意的我匆忙转身,余光却在偷偷瞟他的脚步。
我把这个场景写在日记本里了:
那个自己偷偷摸摸去看的人啊,也成了电影中不能倒放的青春。很难再相遇的你,好高兴我们曾有似偶像剧中的一幕。撑着伞的我不经意的转身,便有了四目相对,像极了男女主的遇见。你,我,是手机里的聚焦光圈,旁人皆为虚化。
天在下雨,而我在看你。
我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看见他,我一直以为即使缘分不够的我们也还会再见面。可现在的我知道那真的是最后一次。
有时边喝着奶茶,边翻看自己写的小纸条,翻到有关他的内容会望向窗外放空,思绪飘到那些我一个人唱独角戏的青春日子里。 还是会觉得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像个小孩一样,幼稚的学着怎么去喜欢一个对我爱答不理的人。可这才是在哪个花儿般的年纪里会做的事啊,那些年在我身上出现过的懵懂,羞涩,暗恋,释怀也通通的用来祭奠悸动的春天了。
我想,如果真的再见到他的话,对他不会再有当年的心情了。我们互相成了各自生命中的过客。其实过客也好,雁过留痕,过客也该留下一些痕迹的。
那就愿你在滔滔现世里安稳过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