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防里

如果有一座城，带给你故事，那一定是一个温暖的故事；如果有一个古镇，带给你灵感，那一定是一个悠远的小巷。这个巷子一定是有童年的味道的巷子，不远处有大榕树，榕树旁有小溪，有拱桥，还有一片可以玩耍的长满草的空地……

这天刚好遇上明媚的阳光，我们一行人踏上了寻找古村记忆的路途。车窗外行人极少，路旁时常见着枇杷树，而此时正是枇杷成熟的季节，却不见偶尔路过的几个行人去摘下来品尝。我想起我儿时老屋门前的桃树和李树，一到夏季，尽管行人很多，路人很渴，但它定是挂满果实的模样，因为不是自己的，我们不去摘。小时候不懂这其中的温暖，等到我长大才明白，这是不会再有的温情。路边的果树从一棵小树苗到它可以结出甜美的果实，需要几年的积累和主人精心的照顾，而我们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过着靠天吃饭的日子，如果别人生活中的这一点甜还要去伺候你的贪婪，那该是有多贫穷，能穷到连善心都没有。枇杷树在窗外一点点倒退，很快便没了踪影。其实消失在窗外的树它一直在，只是我们不在树底下了，我们去到了很远的地方，看到了很多美丽的风景，险些把这些树阴下的脚丫子忘了，可总有些东西是怎么也忘不掉的。比如炊烟起时隔壁大妈的一盘子点心，比如过节时庭院里的街坊邻居。

我们来到了防里村，这座古老的村落有我记忆中的东西，啄米的鸡，跛着脚跑的鸭，蹲在门前的狗，远处的鸡鸣，潮湿的古木，青苔味的民居，还有雕刻着图案的门帘。小巷幽静，遇见一位拄着拐杖散步的老奶奶。奶奶告诉我这座古村现在基本没人住了，她是为数不多的住在古村里的人，所以她经常是一个人，一个人面对这阴晴不定的天。我看到巷子的另一边有一块菜地，旁边有一个小屋子，里面的小猫听到外面的动静，纷纷探出头，奶奶说这是她收养的小猫，很得意地告诉我猫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在讲述自己和小花猫的故事，听起来她似乎很充实，即使没有人类伙伴还是能够活的很快乐，让寂寞无从下手的样子。我只是听着，她自述的口吻却分明有孤独的影子。我不知道这孤独来自哪里，或许是因为没有子女的陪伴，但我觉得更多的是自己独自守着这偌大的村落群，总觉得是孤军奋战。奶奶说，经常会有游客来这里参观，他们大多看看就走，甚至留下些包装袋、烟头、果皮，他们看我像看一个老古董一样，只是觉得我顽固不化，儿女们也常说我不懂得享福，其实他们不知道，他们自己才是最不懂享受的人，这里的文人气息比任何一块地皮都要珍贵，再多的钱也买不来。我住这里希望能够有人读懂这房子木头的每一圈纹理。

从来就没有什么始终如一的古镇，我们也没有想过要它历久弥新，但我们一直都在宣传保护古村落，也在用行动落实，为的不只是让它的房梁不长青苔，更重要的是老屋身上经历的故事。你一定不知道这老屋聆听过怎样的家风家训，见证过多少金榜题名的书生寒窗苦读，它曾是多少祖祖辈辈心灵的归宿，又是多少笔墨纸砚的故乡。

故事暂停在古榕树群，它一定也见过树下的脚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