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之一

她是魔教的护法，小小年纪正是性格张扬活泼率真的时候。

三年一度的新人选拔时，她站在高台之上，一眼看到了他。

一个小小年纪的少年。

选拔前，其他人都神色凝重。只有这个少年，眉宇间尽是飞扬意气，唇角微微挑起，有几分不以为意。

选拔明明还没有开始，但是少年的神情就好像已经胜出了一样。

少年的目光迎上了她，她嘻嘻一笑，打量得更加肆意。

再次见到少年，是在一次任务中。

陆长老主导了那次任务，她随行辅助。

那个少年作为斥候，回来时一身鲜血，没说几句话就倒了下去。

陆长老性情急躁，大骂废物，出门领着一群人去了。

她留下为少年包扎了伤口。

少年受了六处刀伤，最严重的那一刀，再近分毫就会破开他的心脏，回天乏术。

少年悠悠醒转，问道：“簌簌护法，我这是在哪？”

她道：“你奔的哪，就在哪。”

少年激动道：“快，快告诉陆长老，慕容雪来了，快撤。”

“慕容雪不是在岭南吗？”

慕容雪是慕容世家的少主，文武皆算得一流，如果他来了，那么清肃豫北之事怕是成不了了。

少年不顾伤重，起身往外赶去。

她跟着少年赶上陆长老时，陆长老正被围困在鸣锣谷。

“簌簌护法，此时正起东南风，对方自西边来，请布毒拖延。陆长老，我之前勘测过此处地形，有一隐蔽退路，就在断崖边，请跟我离开此地。”

那一次，少年挽救了魔教不少人的性命，陆长老对他愈发器重起来。

少年开始时不时来找于簌，讨问些用毒的事情。

有一天，夜，于簌见到雨中的少年，浑身血迹，脸色苍白。

“林寒！”

于簌扑进雨中抱住他，惊慌喊道：“你怎么了，受伤了吗，你伤哪了，我带你去治伤。”

但她怎么也拉不动少年。

少年似乎才回过神来，回抱住于簌，整个人压向了于簌，似乎所有的力气和逞强在这一刻都被卸去。

“簌簌。”这次他没再叫她护法。“你害过人吗？”

于簌撑住他，血迹顺着雨水在他们脚下晕染开。

“林寒，你怎么了啊。”

“好多的人，好多的血，我的刀划开他们的血管，他们呼喊着，他们很痛，他们很恨。”少年有了哭腔：“簌簌，我不想害人，为什么，我们就要互相伤害？”

于簌听着那些撕心裂肺，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少年重复又问了一句：“簌簌，你害过人吗？”

于簌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制毒用毒天赋极高，这些毒药，当然不是为了摆着看的。

林寒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道：“对啊，你是护法。”

他推开了于簌，又重复了一遍：“你是护法啊！”

语气中有绝望，合着雨声，有股凄冷的意味。

他说完转身要离开。

于簌在他背后轻声唤了一句：“林寒？”

林寒顿了顿，声音低沉：“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是我的‘勋章’，我应引以为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