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迪亚死了,可他们还不知道。”
故事以这样平淡的口吻拉开了帷幕。通过家庭每个人的视觉和回顾,揭开了一个家庭不为人知的悲剧。
这是一个看似幸福实则怪异的五口之家。父亲詹姆斯是出生在美国的黄皮肤华裔人、米德伍徳大学的终身教授,母亲玛俪琳是土生土长的白皮肤美国人、一位心有不甘的家庭主妇,一个即将高中毕业、且被哈佛录取的儿子内斯,一个被寄予厚望的16岁的女儿莉迪亚,一个从出生就被忽略的小女儿汉娜。
父亲詹姆斯•李,一生都在摆脱黄皮肤中国人带给他的困扰和难堪,极力地要融入白人的大熔炉。尽管通过努力被某大学聘为终身教授,仍无法克服被种族歧视的阴影。蓝眼睛、黑头发、长相酷似母亲的二女儿迪莉娅被父亲寄予厚望 : 她能不同于自己,能融入白人世界,被身边的朋友认同。
母亲玛俪琳一直渴望自己与众不同,极力摆脱性别的桎梏,诟病于母亲对自己的平凡教育,梦想成为一名令人羡慕的医生,而不是做家政服务的母亲,去世时留下的菜谱上那个“一个鸡蛋有六种料理方法的合格家庭主妇”。
因缘际会,詹姆斯与玛俪琳结合了。母亲的理想,因为一个个孩子的接踵而至而被搁浅。期间,在日复一日单调迷茫的家庭煮妇生活中,玛俪琳曾试图改变,抛夫弃子离家出走,最终两个月后发现再一次怀孕后,无奈回归家庭。
母亲未实现的夙愿,全部转嫁到长相酷似自己的女儿身上,莉迪亚被父母无限关注、无比宠爱。
而哥哥内斯和妹妹汉娜却被父母冷落忽视,在这个家庭里可有可无地存在着。
1.负重前行的人生——莉迪亚
有人说过,太懂事儿的孩子注定委屈地、不开心地活着。因为她们背负的太多。不得不委曲求全地接受来自社会、家庭、舆论的太多禁锢,不能随心随性地释放自己的天性。
莉迪亚短短十六年的一生,极力地活成父母期望的样子:听话、懂事、乖巧、早熟。她顺从地接受父母给予的一切:父亲希望她有很多朋友,她不得不佯装打电话与同学热聊(实际情况是她经常孤独地一个人),父亲希望她随和宽容,即使不想笑,她也要嘴角上扬做出微笑的样子;母亲期望她完成自己未完的理想,她不得不接受每年生日、节日来自母亲“温柔的爱和给予的厚望”——关于人体医学方面的书籍,尽管她对此毫无兴趣。
回顾莉迪亚性格的形成,与年幼时母亲离家出走不无关系。母亲抛下他们离家的日子,莉迪亚小小年纪处于恐慌、无助、自责之中,她以为自己做的不够好、没好好听话是母亲离家的原因。她发誓只要母亲回来,她一定做一个乖孩子。
这种过于沉重的负担一点点渗透到莉迪亚生活的每个角落,渐渐压垮了她幼小的双肩。她唯一信赖的哥哥内斯,在她破坏性地百般阻挠后还是收到了哈佛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莉迪亚再也支撑不住倒下了。
尽管她最终醒悟了,她要勇敢地做出了改变。不再依赖、不再害怕,期待着在圣诞节过后重新开始。
只是她错误地估计了自己,在明知自己不会游泳的情况下,依然义无反顾走进了湖水,以证明她不要任何人的帮助,可以走到岸边。结果在深夜葬身湖水。
母亲一直坚信莉迪亚死于谋杀,不愿接受警察局给出自杀的结果。实际上,莉迪亚被父母沉重的爱“谋杀”了。她无声地消失了,没留下片言只字。
她的死亡,是无声的告白。
2.被无视的人生——内斯、汉娜
哥哥内斯虽然是家中的长子,因为有着父亲一样东方人的面孔,而一直被父母忽视。即使他如父母所愿考上哈佛,也没有引起父母足够的欣喜和重视。
哥哥嫉妒迪莉娅被父母独宠专宠,曾一度把不会游泳的妹妹推入湖中,后来又救起。
也只有这个哥哥,是最了解妹妹的。他一直冷眼旁观,看着妹妹的压力像雪球一样越集越大,直至崩溃。
太多的顾虑,让他发不出声,无声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小妹妹汉娜的到来,导致母亲离家出走重修学业的计划流产。她是这个家庭里最不受欢迎的一份子,默默地存在着,无声无息。
她目睹姐姐在无路可退时淡然的神情,她明白姐姐的内心已发生了变化,可怕的变化。她在深夜听到姐姐出去的脚步声,甚至庆幸她的消失是否让自己获得存在感。
这是每一个被父母忽视的孩子的应激反应。他们敏感、冷静、独立,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承受能力。
温和平淡的文字,读着却令人忧伤酸楚,心情无比压抑。就像当初读林奕含的《方思琪的初恋乐园》一样。
透过作者无喜无悲的文字,忧伤如被牛皮纸包着的点心里的油脂,慢慢地渗透,一点一点,直至溢满整张纸。
恰如书名《无声告白》(《Everything i never told you》)
我们终此一生,就是要摆脱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活着,最重要的是愉悦自己。
父母们每一个“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愿望背后,有多少以爱的名义再伤害着他们幼小的心灵。
谨以纪伯伦的《你的孩子》给天下的父母:
你的儿女,其实不是你的儿女。
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而诞生的孩子。
他们借助你来到这世界,
却非因你而来,
他们在你身旁,
却并不属于你。
你可以给予他们的是你的爱,
却不是你的想法,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你可以庇护的是他们的身体,
却不是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属于明天,
属于你做梦也无法到达的明天。
你可以拼尽全力,变得和他们一样,
却不要让他们变得和你一样,
因为生命不会后退,
也不在过去停留。
你是弓,儿女是从你射出的箭。
弓箭手望着未来之路上的箭靶,
他用尽力气将你拉开,
使他的箭射得又快又远。
怀着快乐的心情,
在弓箭手的手中弯曲吧,
因为他爱一路飞翔的箭,
也爱无比稳定的弓
——纪伯伦
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不应该如此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