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是因为封闭了对爱的感知

冰封大地(海豚摄)

苏玲这辈子最为担惊受怕的事,便是对孤单寂寞的抗拒和害怕。这种忧惧像幽灵一般时刻萦绕在她的周遭,令她不时穿越时空,回到过往那个清寂的家,那个父母远在外乡打工,只留守她和病弱却孤傲的外婆相依为命的家。

必须乖,必须听话,必须不惹事生非,必须把对有父母陪伴和关爱的渴望深埋于心底。而这份渴望在年深月久的孕育和压抑中,盘根错节,竟发酵成了一种神经质的欲求。

她太渴望爱和关注了,同时又太过敏感。来自周围人的任何一个微小的不乐意,都会被她体验为拒绝。

因为太害怕孤单和被排拒的感觉,苏玲不敢直抒己见,不敢提出任何要求,无论在工作中还是在家庭生活中,她都是那个克己奉献,想他人所想,乐于付出的好员工,好妻子,好妈妈。

因为在她的人生信条中,如果不努力尽责,取悦他人,不先做些对他人有价值的事,是换不到别人对自己的关注和爱的。哪怕是无关利益的远亲近邻,苏玲都想获得他们的好评。

这么一来,就活得很累,累的程度,是和她贪婪的程度成正比的。她要即刻的,全然的,百分百的,无条件的爱,不然便等于零。苏玲的感知觉系统如同一个可兴奋细胞,如果从别人那里求得的关注和爱,达不到阈值,便激发不了动作电位,产生不了神经冲动。

但是寻常的人际关系中,哪怕是亲密关系中的爱,就是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有时候多些,有时候少些。对于苏玲来说,这个常态是很难忍受的,因为“有时候”和“少少些”就等于“没有”。这样一种“全”或“无”的体验最终令她得出一个结论:我是不值得被爱的。

比如,她一直抱怨老公不帮她分担家务和教育孩子,不认同老公的理念,既女人就应该像她婆婆那样,把家庭内务和育儿职责一应承接下来,做男人的贤内助。

苏玲希望老公看到她并非婆婆那样的全职太太,也非热爱打理家务之人,除此以外,她尤其需要老公参与和分担家庭事务,以减轻她一直以来挥之不去的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感觉。

某天老公真的帮她一起分担家务活儿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一种满足,随即而来的是一种担忧:要不是我强烈要求,他才不会干呢!他这是心血来潮偶然为之的吧,以后一定不会表现这么好。

种种推测和担忧,很快把满足感驱逐出去,一种模糊的惴惴不安取而代之。所以就在老公愿意陪伴她分担家务的当下,她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做另一件事去了。

对她的老公而言,本来分担家务就是件认知和动力都不足的事情,而今做了就像没有做一样,自然不会有再接再厉的成就感。

就这样,她阻隔了自己因得到关爱和陪伴而产生的满足感,继续躲在自怨自艾的篱笆墙后孤独地舔舐伤口,怀着对所有人的不信任和敌意。再次成功证实了自己的预言:我是不值得被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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