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到尘土中的灵魂

湖北医药学院临本一班  梁超群

你是否经历过最底层的生活？不是假装，是真的贫穷。曾在前一段时间闲来无事，坐在路边观察各种各样的人。这样一个灵魂，散发着幽蒙的光亮，即使将自己卑微到尘土，也仿佛有万般罪恶。是我们不够善吗？不!使他们感到太多寒，以至于将烛光当成烈阳！

——引子

市区已经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天气也跟着骤降几度。行人撑着伞，裹着厚厚的衣服，脚踏在地上，溅起一层水花。

某处地下人行道，躺着几个乞丐，他们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身下垫着几层的纸箱壳。唯有一名乞丐格格不入，他身上只有一件烂棉袄，看不出穿了多少年头，就连败露出来的棉絮都已乌青。破烂的长裤，因为长期未洗，变成了黑色，再也瞧不出原本的模样。他身下并没有任何御寒的东西，就这么直接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背靠着墙壁，旁边放着一块可移动的木板。闭着眼，隐约还能看出他在颤栗，或许是害怕。

夜晚，又是下着雨的，出行的人稍微少些，地下人行道也没什么人，乞丐们只稍微躺了一会儿。“咕噜噜~” 这个奇怪的乞丐肚子响了起来，他睁开了眼，饥饿已经让他无法入睡。

已经等待了许久的乞丐们，频频抬头看着入口，期待着能有行人进来。终于盼着盼着，让他们盼来了一位青年。他们都争先恐后地表演好自己的模样，企图青年能施舍点，青年避开他们，朝前走。

这个时候，奇怪的乞丐才弯下腰，趴在冰凉的地面上，趴着身子一步步往前挪。他的速度格外的缓慢，以至于没有避开青年。青年也没想到，拐角处还有一个等着自己，还好死不死地蹭到了自己。他瞧了瞧乞丐的模样，邋里邋遢，厌恶地瞥了他一眼。但那一眼没能逃过乞丐的眼睛，他的瞳孔紧缩，却没说任何话。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等待，一位妇人带着小孩走过地下人行道，小孩手里拿着一袋鸡排。

“妈妈，他们好可怜啊。”

“别信他们，都是骗子。”

“妈妈，你看那个人穿的好少，还趴在地上，我们给点钱给他好不好？”

“不是和你说了，都是骗子吗？”妇人不耐烦地对着孩子吼，试图拉走他。

小孩挣脱了母亲的手，走到乞丐面前。这时乞丐肚子又叫了起来，地上的乞丐像是卑微到了尘土里，有些无处遁形。

“给你，我没有钱，只有这些吃的了。”小孩留下吃的，跑回了妈妈的身边。

隔着很远，还能听到妇人训着孩子的声音。可是没人注意，乞丐望着地上的食物，流起了眼泪。

“哟，你看他还抢我们生意呢！”一个乞丐看红了眼，有个乞丐经不住挑唆，原本装瘸的腿一下子蹦起来，走到这个被孤立的乞丐面前。他气势汹汹地朝他嚷，“这个食物是我们的，等会再和我们抢生意，看我们不揍死你！”被孤立的乞丐头挨着地，一声不吭。“老三，你还真吃啊？”乞丐们看着老五把人家的食物和饮料拿了过来，诧异地问。“谁要吃啊？都被别人碰过了，恶心的要命。不过就算我不吃，也不想看着他吃。”老五又恶狠狠地远瞪着地上的那个人。“你不就是嫉妒别人装的像吗？”其他人哄笑。“去去去。”几个人笑笑闹闹，那个被孤立的人只是静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踏踏踏。”

“有人来了，赶紧准备。”几个人听见脚步声，赶紧装扮好自己的模样。这次来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几人互相对望，都从对方的眼里瞧到了机会。“行行好，我们好久没吃饭了。”女孩儿明显心软了，想要掏钱。“别被骗了。”男孩拉住了女朋友，女生也仅仅犹豫了一下，便跟着男友走了。他们都问过了，自己再去没问题了吧？被孤立的乞丐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有些心动。

他知道，今天再讨不到钱，他又要去垃圾桶找食物了。

他知道自己不像那些人那样会说话，只能爬到两人身边，一直磕着头。

额头敲在地面发出的砰砰声，就像钟一般的敲打在人心上。女孩不顾男友的阻止，主动朝着他的碗里投了十元钞票。“谢谢，谢谢……”乞丐一直对着他们磕头道谢。“让你不要傻，你不听。”“可是，你不觉得他真的很可怜吗？只有一只手，两条腿也不能走路。”“你没看到他的裤腿里腿都在呢？况且说不定他的手藏在身下呢，这么弱的把戏你都看不出来？”乞丐用左手支撑，坐了起来，另一只手袖的确空空如也。听着他们越来越小的争吵声，瞧了眼自己的双腿，自嘲地笑了笑。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呵，你是忘记我刚刚的警告了是吧？兄弟们，上，揍死他，看他敢不敢再抢我们生意。”此时，夜已深，无人注意，这个安静的地下通道里，几个完好无损地乞丐狠狠地揍着一个无力反驳的乞丐。几个人拿着那仅有的十元钱和他们自己的战利品，讨论着去哪喝一顿。留在原地的是奄奄一息的人。

他打起精神，一步步爬向混乱中被别人踢远球块，用左手将自己撑在球块上，嘴里叼着铁碗，缓缓地找着垃圾桶。“这里又不能待了！”他抬头将眼泪逼回去。手里开始掏着垃圾桶，找着别人没吃完的食物和饮料，胡乱地往嘴里塞。

然后，又是流离，又是之前流离，又是同样的流离。乞丐用腿压着木板，嘴里衔着碗，撑起身子，用左手抓住栏杆，一下一下的不断向前抓，一下一下的绷住木板上的系带，一下一下地爬上了所有的阶梯。这一系列动作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冷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用手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服。此刻，外面除了来往的车辆，早已经没了人的踪影。他寻了一处新场所，周围没了别的乞丐。

他缩在破旧的小巷子里，闭着眼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