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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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铁车站，一排排银白的灯光努力追逐着黑暗的夜空。出口处站着两个人，黑黑的人影，看不见其他人，也听不见声音。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像严肃的饭桌上不小心叮当响了的盘匙声，响亮地撕裂了夜幕又被夜幕吞噬，仿佛只是一霎那的幻觉。安谧而恬静，这应该是家的模样。计算着列车的行驶位置，心早已经和儿子在同一辆车，同一个座位上，一点点地向着身体靠近，靠近……在停车场里，我是没有魂的人，任这黑暗的夜包围我，任这模糊的灯光着意我。目光聚焦在儿子出站的方向，脑海里儿子的模样竟然不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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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一个月了，整整一个大月，31天。思念就像戈壁小城无处不在的秋风，稍有闲隙，就细细密密地爬满心房，如同公园里被爬山虎遮盖的长廊。没有过思念，便不知秋风的凉薄。每听到这个声音儿子发来的qq消息，心就落下来。想跟儿子多说一会话，却担心影响儿子的学习和休息。新鲜的事儿不多，每次打电话都是“要记得增减衣服”“要好好吃饭，不许瘦了”“要好好学习”，儿子说这些都是有的没的的废话。 说好了，要给儿子计划开销的锻炼，一次性给够了钱，便不再给。中秋的时候，周末的时候，还是偷偷发了小红包，嘱咐儿子要喝奶吃蛋，千里之遥，不知还能怎样传递满心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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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优秀的父母要把孩子送到自己力所能及的最远、最先进、最发达的地方去，依然担心着孩子学业是不是用功，身体是不是健康。说着父母后退，孩子才能前进，还是有一次一次的冲动，想把孩子放在身边，呵护冷暖。上班路上看到小孩子，就想起儿子小时候坐我的自行车，问我冷不冷的情景。看到和儿子一般大小的学生，总要多看几眼，想想如果儿子在嘉峪关会不会此时和他一样背着书包匆匆走在路上。都说付出才会有回报，于是忐忑着我们这一对在你高中时偷懒的父母，会不会影响了你的未来。无数的担心，无数的焦虑，无数的思念……想无限靠近你，买了关于青春期的书，读了又读。拿起书，就想起儿子，书中每一个字都有儿子作为背景。保存了儿子发过来的每一张照片，哪怕在那照片里儿子仅仅只有一个背影，仅仅只是一团模糊。每次列车载儿子离去的时候，就开始计算归期。归期还遥远，又在计划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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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舍不得浪费。就愿意坐在儿子身旁，和儿子一起学习，一块儿听环卫车欢快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歌声，相视而笑。每当走进书房，就被儿子的气息包围，仿佛儿子刚刚离开，很快就会回来。没有儿子的日子，所有的美食在味蕾里是不踏实的，再美好的滋味没有儿子的分享也变得寡淡。看到公园里盛开的菊花，每一朵都像儿子的笑脸，充满朝气，绚烂、活泼又可爱。踏着悬壁长城的方砖，寻找儿子的足迹，思绪回到我们一起奔跑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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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你走，无论多大的风雨，我们都送你；你回来，无论多远的路程，我们都去接你。我们的怀抱一直向你敞开，门口的灯光将一直照亮你回家的路。你在，日子在喧嚣里过；你走，日子在冷清里熬。所有思念的歌，都成了置顶音乐；所有关于你的文字，都设置了优先阅读。

        儿子，我们是你高飞疲惫时歇脚的树枝；是你无法摆脱的拥抱着你的空气。没有任何企图，愿意付出所有为你；没有任何条件，就这样爱着你。凡是与你有关的话题，都会滔滔不绝，说个没完。清楚地知道，你不过是我们生命中的旅客，终究要走到属于你的故乡去，但还是不舍、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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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车缓缓驶进车站，出站口已经是黑压压的人群。踮着脚尖，目光越过人群，没有你出现的出站口，纵是人流如潮，也是空寂的。期待着记忆与现实的重叠，期待着无法自抑的喜悦。回家，回家，回家！

                                    写于2019年9月30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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