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焦虑（二）

昨日有事耽搁，睡的很晚，躺在床上时，已近凌晨2点。夜深人静，人是越发的清醒和亢奋。拉开卧室的窗帘，对面的楼宇已漆黑一片，只有小区内的路灯撒出昏黄的倒影，远处传来微弱的车鸣声。宝贝，此时你早已沉入甜蜜的梦中，耳边是你熟睡香甜的鼾声。我躺下，盖上被子，借着月色和小夜灯，静静的凝望着天花板，把自己浸没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一种紧张感迅速的蔓延过大脑、全身，最后扼住我的喉咙。我在怕什么？我问自己。是怕未知的黑暗还是无边的静寂？抑或是黑暗和静寂背后的无常与虚无？我躺在那里，努力用意志力驱走恐惧，却越发的惶恐和焦虑。在较量了几个回合之后，我决定打开自己的心，迎接恐惧的侵袭，窥探自己的灵魂。

我坐在这头，恐惧坐在那头。

我问：你有具体害怕的东西吗？

恐惧说：我有，很多呀！我怕失眠，怕失眠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轻则影响精力、重则影响健康；我害怕黑暗，总觉得有未知的东西隐藏在其中；我害怕这无边的静寂，它让我不得不蜕下张狂虚妄的面具，面对无可逃避的焦虑；我还感到不甘心，时光就这样匆匆流逝，而我一无所获，我悄无声息的活着，没有任何凭证。

我问：那你经常失眠吗？

恐惧说：那倒没有，只有在压力大时，才会偶尔一次，但往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啦，真正彻夜不眠几乎没有过。

我问：你觉得黑暗里有什么？

恐惧说：我不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害怕。

我问：那你觉得黑暗会最终带给你什么？

恐惧说：毁灭，它最终会引导我走向死亡。

我问：还有其他的可能吗？

恐惧说：或许还有一丝希望，但绝望总是多于希望的。

我问：为什么这么说？

恐惧说：因为人太渺小了，最伟大的人类终其一生也不过是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尘埃，更何况平庸的我。

我沉寂片刻说：人似乎没办法改变这一结局，这是无解题，是我们不得不面临的存在困境。

恐惧说：是呀，我们注定走向死亡、走向虚无。

我问：既然你已看透，又何必害怕？又何必执着于抗争？

恐惧说：害怕是我的本能，正是借由敬畏之心，我才能一直存活下去，我怕所以我努力的活着，不抗争又怎能证明自己活过？

我问：难道抗争了就能留下存在的痕迹吗？

恐惧说：至少我努力过，至少我还有选择是否抗争的自由，至少我不是任凭宰割的走向生命的终点。

我问：但你仍然没有找到凭证不是吗？

恐惧说：是呀，这才是我最怕的，怕命运的无常会阻断我的追求，怕还未证明自己，一切就都已逝去，怕各种丧失，遗憾和来不及。未知就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剑，既督促我行进在抗争的路上，又时刻摧残着我，让我倍受煎熬。

我说：人生真的很残酷！幸好我们创造了选择的意义。

恐惧说：在我们奔向死亡和终归虚无的路上，幸好我们还可以选择怎么走。

……

夜仍然浓密、沉寂…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流失，一切都悄无声息…

我翻了个身，借着昏暗的小夜灯，看到你像小兽一样蜷缩的熟睡着，我伸手拉了拉你的小手，温暖而柔软。夜晚徐徐的凉风伴着隐约的车鸣声拂过我的耳畔，想着不知要过多少年你才能读懂这段文字，我的意识也开始渐渐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