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姐的西北“三劫”

准备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候,那一趟大西北之行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月。

那一趟远行,美名其曰“重走丝绸之路”,在前面去过的朋友所晒朋友圈的诱惑之下,我们一行大小29人八月一号登上了西行的动车。 总要出趟远门的,否则,暑假便算不上是暑假了;总要晒晒异乡的风景照的,否则,你的假期多么黯然。


这趟刚开通的始发杭州终点兰州的动车,崭新而优雅,第一次乘坐,新鲜的不止孩子们,大人们也心情激动,左顾右盼地惊叹着。一向幽默的高小姐,对检票的乘务员,不管帅哥还是美女,都想多搭讪两句,“个子高!”“长得好看!”心情愉悦的高小姐颇为满意。

容我偏题,先八卦八卦高小姐其人。

高小姐,朋友圈都熟知的时尚达人,永远领先季节和时尚的穿衣,开酷酷的顶着蜘蛛侠(据说蜘蛛侠已经被绑票不见踪迹)的豪车,一头短发常惹得男孩子们跟她称兄道弟。喜欢的就毫无道理地执着,不喜欢的再好也不屑。正如余光中说过,如果去旅行,不会和李白一起,也不会和杜甫,一定要和苏东坡一起。因为要和有趣的人一起去旅行。我们经常在上班的时候就一起憧憬“等放假了,我们一起要去一起去西藏啊!”“快点放假吧!我要和你一起去海边!”……我们结伴去过很多地方,云南的沧桑洱海,日照的海边沙滩,雨中互相鼓励着登黄山……想到要去的远方,就想着要带上对方,没那么矫情,就是这么真实。

不在一个单位工作之后,我们联系得不算多,想起来了就吆喝一下“约个电影呗”,下午就见面了,捧着果汁杯子,仿佛从未分开昨天才刚见过,叽叽喳喳地八卦,肆无忌惮地欢笑。“你知道吗?那个门卫喊我兄弟,问我车是牌子,不常见呢!"我便打趣:“你可向他验明正身呀?人家可是正宗的女人!”

高小姐是正宗的女人,我可以证明。

她极爱漂亮,衣服基本同一季节不会重复穿的。幸福的女人背后有个宠溺她的先生,你要是在商场里转悠,遇见吴先生陪着高小姐逛着买着的情景绝对是家常便饭,高小姐的衣服多得常常还没来及被宠幸,已经过了季节了,而她冬天买春款,春季买夏款,永远领先。当我裹着羽绒服还在冬天里,人家已经春季新款衬衫,露着脚踝,昂着头傲娇地招摇过市了。

她每天叫着要减肥,其实体重不过百。她热爱跑步,晚上找她,只有一个回答“我在楼下跑步呢!”不由佩服那副好身材,有恒心锻炼的女人,上天不会亏待,她的小蛮腰,她漂亮笔直的腿,除了艳羡,像我这种吃了晚饭就躺着看小说不想动的懒女人只有艳羡了。

她还是个才女,虽然她不屑被这么定义。她挥笔写毛笔字,派头恣意潇洒,落笔处游龙惊凤,甚是有感觉。她爱下厨房,为家人做厨娘的她,煲汤做菜乐此不疲。她开车胆大心细,自驾出游,暴雨雷电里沉着应对。她拍照有艺术家的敏感,总是把常见的风景拍得诗情画意。她涉略广泛,聊什么都颇有见解……我们都笑着说:什么都懂一点,生活更好一点。

人到中年,我,最喜欢她的爱憎分明,真实真诚。

言归正传,还是说说那次大西北之行吧。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去。


临行之前的各种攻略里,都提到小孩子可能会有高原反应,所以,我们忽略了大人。尤其是像高小姐这样平时运动大的人,对空气里氧的需求更高。高小姐的高原反应来得很慢。那天,我们到达天空之镜茶卡盐湖,我们一行几乎走到了最深处,为了拍到更美的照片,在盐湖里各种搔首弄姿,丝巾,裙摆轮番被折腾,背影,仰望,牵手,跳跃……感觉是导演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唯美大片。在嘲笑了一帅哥的航拍机貌似掉进盐湖深处遍寻不着之后,心里想着下次出门也要备个航拍机来装高大上,我们返程了,应该就是从哪个时候开始,高小姐的高原反应来了。她走得太快了,这是忌讳的,行动舒缓,不给心脏增加压力,是避免高原反应的注意事项之一。我、闺蜜和三个孩子慢慢走着,沿路看着,双腿觉得灌铅般沉重。之间高小姐穿着人字拖,扭着小蛮腰,步履矫健,远远地就把我们抛下了。闺蜜赞叹:高小姐太厉害!平时运动多的人体力就是好啊!我们一边感慨一边拖着沉重的脚步,还不时吆喝照应着乱窜的孩子们,互相扶持着往前挪步。


然而,晚上,高小姐开始头疼,剧烈地疼,导游和吴先生一致认定是“高原反应”,吃了高原安,第二天的形成几乎是在车上,沿途是漫漫戈壁,车内的高小姐与前一天判若两人,靠着吴先生,她闭着眼睛,无力的样子让人心疼。头疼,自然睡不着,那种难受得扛着。高小姐母女都有高原反应,吴先生心急如焚,一边是妻子,一边是爱女,这可如何是好?高小姐脸色差,叹口气,皱着眉:“还要多久到啊?难受得扎实。”我们安慰着,快了快了。她又担心女儿,我摸了摸靠在我肩头的孩子额头,告诉她:“不发热,睡得正好,你放心!赶紧闭眼休息!”窗外依旧是茫茫戈壁,车子在漫长的国道上显得孤单渺小,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谁在家的时候想着逃离?又是谁在外游荡累了病了想回家?人呐,如此矛盾,如此纠结。幸好孩子恢复得快,高原反应来得快去得也快,下午也就精神饱满了。于是,在第二天团队去雅丹观光的时候,吴先生陪高小姐一家留在酒店休息。

高小姐的体质算好的了,在酒店休息了半天,下午就满血复活了。莫高窟之行,大家纷纷赞叹不虚此行,千佛洞里的见闻足以震撼心灵。继续行程!导游建议大家去瓜州吃新鲜的瓜果,一车人下车,在路边的一个摊点,主人切了新鲜的西瓜大家品尝,还有一些干果昂大家品尝,用意自是明显,只要是好东西,出来玩的人倒也不介意掏腰包,总要带点特产会回家的。何况,枸杞之类的都是常备的,多多益善。吃得开心,买的尽兴,谁也没有想到意外已经埋下前因!


驱车四个多小时,穿过戈壁,到达张掖,团队里开始有人腹泻,好在大家外出都有准备常备药,我们没有特别引起注意。热闹的夜市,我、闺蜜、孩子们、高小姐一家团坐下来,羊肉、牛肉……好吃的都点起来,准备饕餮一番,犒劳成功打败高原反应的高小姐母女。谁知,羊肉串还在炉火上,高小姐母女,相继呕吐腹泻,人瞬间就软了,吴先生立即决定带她们去医院。一桌的美食上来了,我和闺蜜也没了胃口,打包带回房间。电话打过去,到了医院,前后检查了确诊了是食物中毒,两人都已经上吐下泻,脱水严重,基本站不直了,吴先生作为跑得腿快断了,医生却不敢下药就诊,竟然要等几方会诊才能给出治疗方案。我急了,食物中毒,上吐下泻,赶紧开蒙脱石散止泻,输生理盐水补充,这么简单,还要再等,已经是深夜11点了,三个多小时,这医生的效率太折磨人了!我立刻打的赶到医院。又饿又累的吴先生依然好脾气地在医生的旁边等待,我不由唠叨了两句。快2点了,终于挂上水了,药也喂好了,高小姐依然觉得胃里难受,输液的同时又泻又吐,蔫了。女儿倒还好,挂水后就没再吐了,也没泻,当然,之前的几番折腾,早就吐光了,清空了肠胃了。高小姐的症状更猛烈,几欲呕吐,极不舒服。吴先生鞍前马后地伺候,我打包带来的白粥女儿勉强喝了一点,逐渐恢复一些精神,眉头也舒展开了,能对我露出微笑了。孩子没事了就安心了!高小姐神气不再,我打趣她:“这趟够刻骨铭心啊!不用运动,肯定减肥好几斤!”她叹口气:“认娘吧,哪有这么倒霉的!高原反应才好,以为又可以喝酒吃肉的,哪知道闹这么一出!”能开玩笑,说明她已经不那么难受了,吴先生松了一口气,想想这大西北的大医院,就食物中毒这么个事都不敢开处方,也真是感慨地域差异性……还是家乡好啊!

(第二天,如皋防疫站的慰问电话就打来了,几个如皋人在大西北食物中毒的信息一夜间就已经被家乡得知,仔细询问我们在这里的情况,再一问,打电话的竟是同事的姐姐,倍感亲切,亦觉得这事太糗太丢脸啊!高小姐说:“这下,要被那帮狗日的笑死了!”我们说,难得的经历,也是生命的一部分啊,你累了病了的时候,身边的人对你的真心你会更加清晰,你自己也知道健康的可贵,会加倍珍惜。也更进一步懂得了在家乡诸事有多方便,当然,免费的东西不能贪吃,这个教训怕是要记一辈子了!)

两人挂完水,凉意袭人的凌晨三点多,我们打的回到了酒店。沉睡到第二天上午,鉴于已经备受折磨,吴先生来商量,接下来的行程还有长途的汽车山路,怕高小姐娘俩吃不消再折腾,我们决定原地休息,然后自己坐动车去兰州再跟大部队会合。


昨晚还又蔫又软的高小姐,一觉醒来又是好汉一条。拖着行李箱,带着俩娃,在张掖逛古城,试衣服,买衣服,吃火锅,乐得自我陶醉。随遇而安,所见的皆是风景。感恩闺蜜,离开团队,承担风险是不假,但是只要在一起,改变行程就变成了另一种遇见,自得其乐,且相互照应,不离不弃。她在家是享福惯了的公主,这趟远行怕她不适应,结果,她最劲头足,万事皆顺。倒是本来没太担心的高小姐却状况百出,幸好都过去了,此刻,她面对好看的衣服已然挪不开脚了,看着她兴致盎然地和服装店的小妹妹贫嘴,与前几天那个饱受高原反应和食物中毒折磨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她高兴就好,看中的衣服,吴先生宠溺地赶紧买单,买买买!开心是无价的!


休整好,元气恢复,动车,夜里近十点到达兰州,不过九天,酒店旁沿路的小店竟有两家换了门牌,或鲜花簇拥,或格调雅致,物是人非,但心情依旧。因为还惦记小吃一条街的醪糟和各种好吃的,放下行李,便匆匆奔向人山人海的小吃一条街。随着人流向前,找寻九天前那家记忆中的味道,看着那些堆积的诱人的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吃食,看着手上拿着的,边走边吃还频频回头的,路边皆是满客,三五一堆开瓶啤酒,团坐一桌欢声笑语……众生百态,充满烟火气的地方,让人有活着的真实感。终于找到了,还是那位热情的小妹妹来招待,菜单点好,手机上来了信息,周围人也在谈论——九寨沟刚刚地震了!老板是个帅哥,询问他,说是就离这小吃一条街不远的地方,一幢高楼白天倒塌,原因不明。团队的群里,如皋的负责人发来数条信息,内容都是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兰州在九寨沟地震的余震波段,随时会有余震。他发了相关地震的信息,又撤了回去,大概怕引起我们的恐慌,不知道如何提醒我们在外要注意安全。此时,高小姐的一同学发微信来,说他从海安出发来兰州的动车,在半路被逼停了 ,不知道何时会通车。这个消息很明确,现在,往兰州九寨沟方向的动车都已经停了,那么,明天我们回南京的车还能准点开吗?手机上,朋友们关切的信息开始陆续传来,一些来自“国家地震局”“四川地震局”的所谓官方提醒信息也不断传出,望着小吃一条街的烟熏火燎和人头攒动,我仰望着深不可测的夜空,仿佛觉得两边的楼房倾轧逼仄,天呐!此刻若地震,无处可逃。


已历经两劫的高小姐,:“唉,不会吧!我才经历了要命的高原反应和丢人的食物中毒,刚准备今晚好好吃一顿,竟然又要地震了!我这经历可以写书了啊!”她不服气地刷手机:“你们别急,我来查国家地震局的官网!你们别看那些小道消息,自己吓唬自己!看这满大街的人呢,该吃吃该喝喝!”"果然,那些都是微信上的谣传,国家地震总局的官网根本就没有说会有什么余震影响兰州这里,别怕!“恢复了体力,也恢复了睿智,果断而又自信,不盲从不慌乱。我给自己也给大家打气:“放心放心,之前有一个很灵的算命先生说我会活到83岁,你们跟我在一起,保管安全!放心,吃吧!”好吃的陆续上桌了,高小姐不忘补上一刀:“就是!就算要地震,也要吃饱了,不能做饿死鬼啊!”

许是在太平安逸的日子里久了,第一次离地震如此之近,心里终归有些不放心,网络上关于九寨沟的信息不断传来(后来证实确实有不少图片和视频并非九寨沟的,而是有人用其他类似的图片和视频趁机制造恐慌),回到酒店房间,我在窗台放了两杯水,让闺蜜换下睡衣,收拾好吃的喝的,找了卫生间的安全三角,如果有异动,那里放着吃的喝的,也足够我们三个藏身躲避,因为酒店曲曲折折,往外走是肯定来不及的。我和闺蜜轮番睡,半夜,她忽然叫了一声:“动了!”我跃身而起,床头柜下的那杯水纹丝未动,我宽慰道:“没有,别紧张!”发信息给高小姐和吴先生,那边挺坦然:“好好睡吧!真的地震也没办法!”我在脑海里预演了数遍,如果真的地震了该如何应对,竟也完全不害怕了!如果真的会遭遇,那就想办法应对吧!

直到回南京的动车准点开动,渐渐远离地震余波地段,我们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这时候,大家欢声笑语打趣起来,团队里有几个美女昨晚根本没关注九寨沟发生地震的信息,也没看群里的信息,早早就睡下了,她们一夜安好,后知后觉地惊讶极了!

而我们,那一夜内心经历了多少假想的波澜壮阔,只有自己知道了!

平安抵达南京站,那一刻,陡然觉得——还是家乡好!接风的朋友等待多时,菜也精致,酒也醇香,友谊万岁,且干杯,且沉醉!

四个月后的今天,再回想大西北的那十天,太多好玩,太多有趣,太多难忘……高小姐回如后依旧爱美、爱运动、爱下厨做好吃的……偶尔我们会相聚,约个电影,约个火锅,曾经一起经历过的,都沉淀在回忆里,从未曾远离。

亲爱的你,愿你历经“三劫”,此后只有春暖花开,幸福细水长流!

然后,友谊万岁!

约你,还有亲爱的闺蜜,咱们同行西藏,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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