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小说 ▏雪夜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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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三期，小城故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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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举起手中的匕首，对着那人的胸口便刺了下去……

温热的血液喷溅在我的脸上，正在一点点被凛冽的寒风吸走温度。我的一只眼睛被蒙上了血红，我看到手上的匕首在一缕寒光中托着无数红色虚影再次刺向那即将倒下去的人，两刀，三刀，四刀……他终于一声没吭地躺在了血泊之中。

暗红的血液从他的胸口喷出，蒸腾出一股股白雾，那是他体内最后的余温在这无限寒冷的世界中挣扎过的最后一点痕迹，很遗憾，那痕迹不堪一击，只在寒夜中停了一瞬便销声匿迹。

鲜血如一支朱笔正细细描绘着他躯体的轮廓，我看着锋利的笔锋即将绘成一个完美的图形，波澜不惊的心终于起了兴奋。我断定，他死了。我想，我终于可以解脱了。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具体有多久呢？或许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等待着这一刻。只是那时候的我虽然有无数杀死他的理由，却没有杀死他的冲动。我不想想那么遥远的事情，我只想迎接我人生中最闪耀的一刻。

为此，我蓄谋已久。

我选在刚下过雪的夜晚，是因为刚落的雪足够洁白足够柔软，我想让他死得舒服一些。而夜晚适合杀人，黑暗给了我足够的勇气，让我可以从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变成一个杀手。同时，下过雪的夜晚不是很黑，还可以让我看清他的样子。

他的血液在逐渐变冷，而我的血液却在逐渐沸腾。我鼻中喷着热气，一点点凑近他的脸，我想看看，他到底是谁。

是的，我不认识他。

虽然我不认识他，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倒霉鬼。他必定是该死的，我不会杀错人。因为，是我对他的恨引导我来杀他的。匕首在我的手中，主导却是他自己。

我的一只眼球中蒙着血，一半虚一半实的双层叠影使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他胸口微微起伏的动作我还是看得清楚。我慌了，如果他还在呼吸，怎么看不到白气？我的慌张不容许我断定自己看错了，黑暗裹挟着寒冷，同时也在我的心上遮上一道暗影。我再次举起手中的匕首向他刺了下去。每一刀的起落都似是在切割岁月的屈服与痛苦，每一滴热血的喷溅都似是我融化了的不甘心与不沉沦。我仿佛感觉朦胧的月亮是舞台中间的聚光灯，投射出我人生高光的样子。同时，也将高光以外衬托得更加黑暗。

是的，我肢解了他。

我浑身冒着热腾腾的黏汗拾绰着周围没被冷血污染的白雪将他埋了起来，一座看上去还算干净漂亮的雪坟很快便被我搭建起来。我觉得，它很完美，它是我埋葬他最满意的艺术品。

我跪在地上的腿已经麻了，但是我必须潇洒地起身。只是，我竟被那雪中渗出的血滑了一跤，原本跪在雪坟面前的我竟然趴在了雪坟前面。我不理解我自己怎么会有这样不堪的动作，但是我极力要将那血盖住，因为，它太不完美了。

我还没有起来，那雪坟突然冒出了腾腾热气，一瞬间，洁白的雪坟塌了下去，变成了一个黑洞。我惊慌不已，感觉自己的身体也瞬间冰冷下去，连呼吸都没了。

“你杀不了我。”他从黑洞中走了出来。他完好无损。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他的脸越来越近，最后凑到了我的面前问我，“你看清我了么？”

我咽着冰冷的口水，不敢和他说话。

“唉！”他叹了一口气，“所有人都不认识我，但是总有人想杀我，像你这种有勇气杀我的也不在少数，但是你们杀不了我。你们其实是在谋杀自己。”

我被他的话镇住了，我感觉自己的皮肤在一寸寸撕裂，不疼，却很害怕。我的血，在自己的胸口喷涌而出，蒸腾出白雾，对抗着黑暗与寒冷。很快，我的轮廓被锋利的画笔描绘成一个完美的图形。

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他和我长得很像。

“你只是寄生于我的一只虫子，却总不想认命。现在，你看到我是谁了？”他从我面前站了起来，又叹了一口气，“你自己钻进雪堆里吧，那是你自己给自己建的墓。我还要去处理其他要杀我的人。”

我轻轻在地上蠕动，我果真变成了一只垂死的虫子。我看着欲要离开的他，不，是祂。我托着血痕，化成了他的暗影。我想说，我想活着，变成影子也行，可是我说不出来。

《雪夜杀人》创作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