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你一直在

       昨天,我去广州找朋友。

       只身在地铁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不停地滚动着消息推送以打发时间。车停靠洛溪时,上来俩年轻人。准确来说,是一名少年郎,和一名少女。至于年龄,我估摸着是03后。两人脸上稚气未消,双眼晶亮而凝神,水灵俊俏,芳华美得直沁。少年很酷,剪着平整的板寸,纯白的汗衫下,垂露出两条花臂。少女脸上描绘着精心设计的妆容,像极了初熟的水蜜桃,轻轻一咬,汁液盈甜。

        少年很爱护少女。车厢里乘客密度大,流动频繁,少年怕少女摔倒,一直搂着少女的腰;少女呢,也很识趣地,把头枕在少年肩头,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插科打诨。列车倏地一个加速,少女没扶稳,一个趔趄后仰,可瞬间,一道优美的圆弧,少女被一把拉回。“没事吧?”少年低声问。“没事,你从小就这样呀。”“傻猪,都十年了,还这么大头呢。”“还不是你给惯的。”少年眉宇间挂着怜爱。而我只记得这列车上,方才仅演绎了一曲动人的华尔兹快闪吧?

       我不愿猜测两人的关系是否为早恋的情侣,却为他们的对话深深触动。“都十年了,还这么大头呢。”十年,什么概念?不正是彼此都在对方记忆中将韶光填满的同居长干里的岁月吗?你眨动好奇的眼睛,误闯我心灵花园那天,晴空万里,艳阳高罥,郁金香开得漫山遍野。从此,长歌暖浮生,两小无嫌猜。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李白诗里的童话,原来,真的可以在现实中,勾勒出梦的轮廓。作为旁听者,丝毫不觉鸡皮疙瘩满地,你反倒会认为,人间至美。  

       这尘寰,比姻缘更澄澈的,是青梅竹马的幼驯染。毕竟,一眼万年,终究不敌柴米油盐。这莫名的情愫,道不清,理不顺,却不断地萌芽散叶,直至参天。纵使阆苑宫阙逍遥,可你贪恋的,总归是邻家炊烟袅袅。我要全世界干嘛?你才是我的全世界。众生凡有所相,皆是虚妄,眼波拢过,一切可尽付烟云。唯独你的笑,我花了十年,甚至一辈子去铭记。有些美好未必光彩照人,可热泪盈眶。

       因为,这是我对这俗世,唯一的不舍啊。

       囿于时机和条件,我的人生中,貌似从未滋生过一段此般不掺兑任何杂质,纯净而剔透的情感。它突破了纯友情的结界,又尚未触及爱情,进退间,火候拿捏精准入微。所以我的童年,到底是缺乏一抹嫣红,聚花瓣以飘落,让静湖荡起涟漪。我想,世人大抵如此吧,总会对自己念而不得的事物寄托无限憧憬。以致于某一天,当亲眼目睹朝思暮想的场景上演时,既羡慕,又失落,心里暗流翻涌。毕竟,青梅竹马,真乃天赐珍宝,可遇不可求。世间获此美眷的人儿,又几何呢?而芸芸众生中的大多数,亦只能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罢?

       江南西,少年和少女挽手下了车。尽管地铁站里人头攒动,但窃以为,此时此刻,他们的世界里,应该只有彼此。“谢谢你呀,将礼花和烟火悉数捎来我身边,并让它们流光溢彩。因为你,我笑且善良。”如果意念能传声,我现在捕捉到的,是这句话无疑。

       我就知道,十年,你一直在呀。

       你们既被上天眷顾呢,那就要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啊。你要继续保护她,不让她受委屈;而你也要继续伴他左右,下个十年,再一同看遍繁华。

       嘿,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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