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此生最牵念的那个人，你还好吗？

      外公说，他已经活了大半辈子，倘若在临终前还能再见她一面，便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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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阁楼上的猫语

        随着本区疫情不断好转，病例持续数天零新增，按照上头的文件通知，前几天村里撤掉了所有路障和各路口的检测点。于是趁着此次的超长假期，决定去探望年迈的外公和外婆。经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见到许久未见外公外婆，时间真是个摧残人精神和外表的恶魔，几年未见，外公已被岁月折磨的白发皤然，外婆亦是两鬓成霜，苍老的不成模样。

        见到我时，外公外婆喜不自禁而潸然泪下，二老粗糙的手拉着我入屋亲切地攀谈。外公更像个孩童一样，家里若是来了人，外公总是娓娓叨叨地把手机里储存的小孩动态视频拿出来向他们炫耀，外公很得意地告诉他们，那是他唯一儿子的儿子，他的孙子，他说瞧瞧一岁多大小的小孩多么结实能耐。其实我知道，那是外公唯一的精神支柱。

        聊着聊着，外公由神采奕奕变得神色黯淡，外公说，十七年了，也活了大半辈子，他也没别的奢求，唯一的希冀就是在临终前倘若还能再见她一面，他就心满意足死也瞑目了。

        她就是我的四姨。

        外公一共有六个儿女，我妈是老大，再者就是二姨、三姨、四姨、五姨和舅舅。为什么外公这么说，这还得追溯到十七年前，2003年农历正月，一开学四姨就面临着高考，那时候四姨已经生病了精神不太好，但四姨的学习成绩向来是很好的。某天四姨躺在院子里晒着的玉米上看书，外公问四姨还能不能看进去书，外公说如果看不进去书就让四姨辍学跟着他干活，那时候外公家里很拮据，供着几个孩子上学很不容易。对于大山的人来说不考大学就没有出路 ，思索良久后四姨想坚持上学。那时候四姨的病情有些严重，得休学一段时间治疗，于是四姨在那天去办休学证明。那时候我刚好在外婆家，因为年纪小，时隔多年我也记不得是哪一天，所有噩梦的开始就在四姨办休学证的那天。

        那天之后，四姨失踪了，从此杳无音讯，生死未卜。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我爸也在，我们一起还喝着茶看着京剧。然而，到了六七点的时候，一切似乎变得失常起来，四姨天晚未归，屋外黄沙滚滚，外婆好像有所预感地嚎啕大哭起来，一时间大家慌了神，那时候只有一公里之外的小卖部有公用电话，外公踉踉跄跄地奔走呼号，外婆一夜未眠。第二天我爸和姨夫赶往县城寻找无果，一个活生生的人从此失踪了，那段时间，外公和外婆不知如何在日夜思念的煎熬中度过，那时候我真发现还年轻的外公外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衰老。

        我的记忆中，四姨是个很勤劳善良又能干的姑娘，因为小时候一次干农活时不慎将十指中指和无名指切去，左手便留下了残疾。外公说，四姨上学的时候总将左手遮得严严实实不让外人看到，我知道我也懂得，因为我能感同身受，四姨一定很在乎别人的眼光，她一定有些自卑或抑郁吧！可是四姨，我已经明白了，一生很短，我们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呢？我们是为了自己而活啊！

        时间真是个无情的小偷，一盏茶的功夫，偷走了外公外婆的十七年时光。可是，年过古稀的他们又能经得几个十七年的等待呢？

        四姨，你肯定不知道，你走后发生了很多事，

        四姨，你肯定不知道，你走了外公外婆流了多少泪！

        四姨，你肯定不知道，你走后没几年母亲也去世了！

        四姨，你肯定不知道，舅舅已经结婚生了个小子！

        四姨，你肯定不知道，我也快准备结婚了！

        ……

        四姨，如果你仍在人世，不论如何，一定要来看看一直在等你的外公外婆，好多人劝二老该放下了，可是外公说，心头肉那可是一辈子的牵念，怎能忘呀！

        倘若世有神佛， 倘若神佛有灵，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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