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情一样,要是你想捕捉天边的那抹云霞,就得提着一颗心,时而看看表,再望望天空,准备迎接要滴下来的一团红色。傍晚的天空一半是蓝色的,此时的蓝叫你想不起那些落了俗套的形容词。不是浅淡的,不是深邃的,透着点妖异。


云没有了平日的形状,散开来变成一片一片的,尾端只有薄薄的一层,像是快要消散的水汽,这么勾着人的心,挠得人只想掀开姑娘的面纱看看脸颊上腾起的酡红。

我不怎么常看得到霞,通常只抓得到太阳洒在水面上细碎的光影。不是它过分神秘高傲不愿露面,只是少年无定性,又怎么会专心专意去等一场瑰丽的晚霞?它不比奶油蛋糕来得香软,不比彩虹糖来得甜蜜,不比冰淇淋来得细腻,没有图片上看起来那么美。花花世界纷繁复杂,往往稍有疏忽,就错过了五点到六点间的黄昏。


突然想起,最叫人后悔的是,在你搞清楚什么更珍贵之前,已经失去了它。光与水汽尘埃的物理反应没有固定的轨迹,溜走一次,到哪里再去找一模一样的晚霞呢?


兰姑娘在我读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和爸爸妈妈一起住,比我小两岁。就住一间矮小的平房,正挨着我家。我教她写粉笔字,也教她画画。很好笑,我没有一点画画的天赋,但因为是姐姐,小朋友很单纯,眼里盛着的全是崇拜信任。后来她回老家去,我想给她画一张明信片,是那种用白纸做的,那五彩的蜡笔先打个底,再上一层黑色。这样就可以自己用尖细的竹棍划开,随心画出彩色的图案。


我以为,小孩儿肯定都喜欢这种物件。既然是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形象,那一定不可以让她失望。可是当我一遍又一遍重做,最后拿着成品冲出家门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会打很响的呼噜的车子”了。这种剧情放在小说里多么狗血,但它真的就这样发生了。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早就忘记了那个很童趣地跟我形容火车的女孩是什么样。只记得她在阳光下晃荡着的双马尾。


究竟是完整的道别更重要还是未送出去的卡片更重要呢?小时候的我很无奈的被迫选择了后者,但现在的我会选择前者。


美好的事情很多,它们都像霞一样易逝。不必刻意想留下些什么印记,因为时间的强大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很多东西最后都成了记忆里的流沙。在它绚烂的那一刻,认真地欣赏过,已经是最好最美的事了。

摄于云南

你可能感兴趣的:(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