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

李猫约林大头，去北湖划船。清晨，两人扛着小艇，穿过一片草丛，来到水边。林大头说，不好下水，也没个码头。李猫说，有码头就太刻意了。二人推小艇下水，鞋和裤腿尽湿。上船往外划，只见水面上薄雾弥漫，安静，虚幻。林大头压低声音说，好静啊。李猫打开背包，拿出馒头花卷，咸菜和一个保温杯。林大头拿出保鲜盒，里面是三明治。二人喝茶，分食干粮，任小船在水面轻荡。林大头说，小时候上学，学到前后赤壁赋，就幻想，也能在小船上饮酒过夜，任舟飘荡，第二天醒来，不知身在何处。李猫说，小时候就浪。林大头说，聊斋里，也有类似的故事，走着走着，不知身在何处，于是碰见神仙妖狐，就要发生情事，之后回来找，遂迷不复得路。李猫说，古人才有的幻想，现在卫星上天，一览无余，没有未知，也没有幻想。林大头说，还是有，海底深谷，地下暗河，天坑溶洞什么的。李猫说，或者去更远的宇宙。此时小船离岸已远，因为有雾，四周一片苍茫，二人若置身世界之外。林大头说，或者向内，人的内心世界，依然广阔。李猫说，再聊就玄了。林大头说，你梦到过外星人降临没有？在平原上，山一样巨大的飞船，下小上大，漂浮在地面以上。李猫说，有过，还在电影里看过，类似的景象，不知是先看了再梦到的，还是先梦到的。林大头说，我问过不少人，都说有过，景象还都一样。李猫说，还有梦到未来的，我试过，之前梦见过的景象，之后出现了。林大头说，解释不了，科学家说是可能大脑错觉。李猫说，我把那些特别奇幻的梦境，特意记在脑中，以后说不定就能碰上。噗通一声，一条大鱼，在水面跳跃一下，泛起涟漪。林大头说，怎样，刚才这景象，梦到过？李猫说，没有，要梦也不是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