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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4日,周日,雨,7至9度

早起睁眼第一件事,打开微信设置—通用—关闭“朋友圈”。如同关闭一扇开向闹市区的窗户,屋子里瞬间安静了,只有我自己。

这个周末未能如我所愿:寒冷、下雨。昨上午天空竟然还透出些光影。没能逃过陪男人压马路的安排。下午刷着手机读书,自然手机是主食,书连配菜算不上,顶多算调料。晚上草草做了个总结,八点多上床等着收看《非诚勿扰》,谁知停播。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偶像崇拜。唉,没有《非诚勿扰》的周六夜晚是不圆满的。心里火冒三丈,以放纵刷屏来排解。

今睡到八点。刚下床,男人就跑进来对我说,洗衣机进水管漏水了。难道这个周末也要沦陷在修理上吗?我说:拆下来,拿店里去换。筱君告诉我:有可能是水龙头的嘴部没拧紧漏水,不是水管漏。果然如其所说,两秒解决。

请男人帮我找找暖脚垫。他一边找,一边不时对我嘀咕。听不清他说什么,只好走过去,指挥他找。趁着翻箱倒柜的机会,索性连带将床上的被子换成羽绒被,这么一折腾,半天的时间又没了。原计划窝家中读两天书,现在只剩半天。于是大发脾气,从年头忙起,到十二月还没能享受个安耽的双休。

下午,整理书桌。将最近想读的书都理出来,在书桌两旁一字排开。暖脚垫、热水袋、小棉被、电热杯垫等等冬夜书桌必备物品均摆放整齐。先将书桌氛围营造好,心就会想在此搁浅。南方冬天其实比北方寒冷,北方室内有暖气,而南方人很少开暖空调。从外头进得屋来,衣服一件也不能脱。若坐着不动,得比室外穿得更厚实才行。从南方小城迁至北京居住的周作人,就曾感叹,冬天还是北方的好,砚台里的墨不会结冻。可我还是喜欢湿冷的南方、清寒的冬夜。身子裹严实,起身不方便,这“冷板凳”才能坐得住。读书、写字不是刷视频,非得等心完全沉静下来,方能进入状态,若不能坐定两小时以上,就根本谈不上深度阅读。

我又将“bilibili”、小红书等软件日浏览时间限定为15分钟,手机使用时间2小时。

晚上六点端坐书桌旁读书。三卷本的《苇岸日记》每天都会翻上几页。读到一段话对他人文字的评论

“我看到了一些‘病句’,如‘温柔得像灰色’‘需要时间来烹调心境’‘进入往事的磁场’‘灯光如橙汁’‘美丽诗句在雨天只是筛子’。这些我称之为有毛病的行文,竟比比皆是了。周有才气,想象力丰富,刻求每句的最大效果,喜用比喻。但她的做法太个人化、生僻,‘因词害意’,走向了她意愿的反面。”

我一时看不出这些句子病在何处,便拍照发给儿子。儿说,就是看着好看,其实不形象。对,是这个意思,比喻是借读者熟悉的事物来唤醒他们的感知。倘若比喻只是让读者看到一连串词语,而不是引发一连串想象,令人如临其境,那就是“因词害意”。词语是表达文意的工具,若词语站在最前头,挡住了文意,那就犯了喧宾夺主的毛病了。

日记中又写到苇岸评价方晴(笔名:止庵)的写作——“他的作品不是面对世界本身,而是面对世界的反映物(文学、文事)上”。止庵先生是一位学者型的作家,擅长写书话、随笔和非虚构文学。与写纯文学的苇岸本是两种文风。因苇岸的直率,使得二人关系淡化。

吕坤著《呻吟语》,也是日日翻读的枕边书。书中所写“俗病”,我几乎十句九中。自我批评暂此不表。世人多以《论语·乡党》篇孔子上朝觐见时毕恭毕敬、战战兢兢的姿态、神色,而对圣人颇有微词。吕坤为孔子辩护道:

“名分者,天下之所共守者也。名分不立,则朝廷纲纪不尊,而法令不行。圣人以名分行道,曲士恃道以压名分,不知孔子之道视鲁侯奚啻天壤,而《乡党》一篇何等尽君臣之礼!乃知尊名分与谄时势不同。名分所在,一毫不敢傲惰,时势所在,一毫不敢阿谀。固哉!世之腐儒以尊名分为谄时势也。卑哉!世之鄙夫以谄时势为尊名分也。”

其意是说,名分,是天下人所应共同遵守的,名分不确立,朝廷的纲纪就树立不起威信,法令就难执行。孔子尊重鲁国国君,是尊名分,极尽君臣之礼!与谄媚权贵有本质区别。名分所在之处,不敢有丝毫骄傲懈怠,权贵所在之处,不可有丝毫阿谀奉承。那些腐儒硬将尊名分斥责为媚欲附势,而那些鄙夫,则误认为媚俗附势就是尊重名分。

书桌两边都是心学和理学的书。可供我读上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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