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想念有风的日子

我的概念里风应该是很轻很温柔的。

但事实上，在我的印象里，我遭逢的多是狂风呼啸的日子。

或者是头发卷着围巾一整个糊在脸上加上眼睛附近眼泪和尘土混成一团；或者是放学回家忘关窗的午后没压住的卷子混着草稿纸吹得遍地是，下午进了教室总要先震惊一会儿再分出你的我的；或者是刚刚好大风刮起的时候你走在冰面上，冰面又光滑得恰到好处，让你觉得自己的每一次移动都不可控……

别人的“起风了”是和风徐徐男朋友牵着女朋友的手就着一股阳光享受温柔与甜蜜。

而我的“起风了”多是“卧槽，我秋裤呢？”

我还是喜欢风的。喜欢高中教学楼楼道里的风。听力前背书的时候就挤在楼道的窗户跟前，窗户开个小缝儿，把头和书一块伸出窗户。风从呼呼耳边拂过，手里的纸张也哗哗作响。每当那时候我都觉得很静，是真的静。呜呜喳喳背书的声音很小也离我很远，我都耳朵里满是风声和纸张声。

我还喜欢那时候晚自习放学后从车窗吹进的风，夹杂着汽车轰鸣声和街边摊的气味，它把广播的声音冲淡，也把我的炸鸡香气冲淡。开一路的窗到家后脸上总是凉凉的，也许冬天的时候整个人都凉凉的吧。

广播晚间档的歌都很轻，倘若遇到了大风天气，我只能听到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声音，我的耳朵啊都被风声填满了。

许是家里管道格局都问题，每每大风天气卫生间里总是发出声响。说不好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像锈住的铁门的开门声，也像塑料板抖动的声音。

我是不喜欢夜里起风的。

因为夜里听到响动总容易惊醒，张开眼四下一片漆黑的感受总是不好。再加上深夜静悄悄，一点小动静都会被放大。连风声也是，大得像猛兽“嗷呜嗷呜”的咆哮声。

少风的日子里连柳枝都倦得动一动。那样的天气多数显得有些闷，我觉得闷。

怎么能不闷呢？要是赶上一个无风的春日，这半空中连个风筝都瞧不着。满目的蓝天白云看久了总是有些无趣的，倘若是有几只放得高高的风筝，我准会猜猜它是什么样的形状，猜猜它一会儿会不会挂到某棵树上。

我的风筝没挂到树上过，但它掉到河里过。

那天风断断续续的，风筝是不大好飞起来的。朋友坐在地上喊：“你放线啊！”后来刮起了一阵邪风，风筝倒是飞起来了，只是它飞着飞着就飞进了河里。

之后的风一直很好，只是风筝上挂了些泥，我再没有碰它的欲望了。

阔腿裤配上些风也是好的，风会顺着裤管钻进去，尤其是骑自行车的时候，这样的夏天也算是凭添了些许凉意。风太大就算了，也就是些小风吧，它是受不住大风的，风大了它就死死地糊在你的腿上，抖都抖不下来。

有风的日子骑自行车，飞虫会被吹进眼睛里，秋天路边的银杏树还会被刮下些许果子砸在你的头上。

北方是盛产风卷黄沙天气的。沙土被扬得一人多高，眼前一篇黄蒙蒙。也就是这种日子，脸上常常是糊着眼泪沙土和头发，偶尔还会有围巾。

码字的时候我就躺在卧室的床上，今天的风应该不小，窗外的雨搭呼呼啦啦，卫生间里也有吱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