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爱的爷爷,于2021年12月31日晨7点23分与世长辞,带着亲人的不舍与无限思念去了天堂。
自从去年2月5日爷爷睡床以来,身体状况还算可以,除了生活不能自理,也没有饱受病痛折磨。而今看着躺在冰冷地上的爷爷,至今仍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对于爷爷最深的记忆,仍停留在那个手持羊鞭鞭策羊群的神情一直在脑海里萦绕。
爷爷今年84岁,地地道道的农民,一生劳作,勤劳、正直、善良、节俭......
我的爷爷一生坎坷。
奶奶得病走后,遵循奶奶的遗愿,为了不让儿女幼小心灵受创伤,爷爷没有续弦,做了四十十几年的“单身汉”,在祖太奶的帮衬下把父亲他们拉扯大。后面,祖太爷、太奶相继离世, 他也平稳的吞下了岁月砸过来的痛苦。凭靠着勤劳的双手养活着3个儿女,面朝黄土背朝天辛勤了一辈子,爷爷的一生是坎坷也是坦荡的,虽然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沧桑,但从未留下愁容。
我的爷爷一生十分勤劳。
给人感觉他身上总有用不完的力气,天生像是为土地而生的人,什么农活都难不住他。爷爷身材高大结实,一双宽大墩厚长满老茧的手,不管是什么农活他都不再话下。后来,为了供我们儿孙上学,选择了牧羊,爷爷一生绝大部分时间在与羊群打交道,一年四季,披星戴月,几乎天天都在围羊群忙活,这一干就是二十几年。
我的爷爷懂经营,不失为那个时代一条精明的汉子。
我爷爷二十出头的时候就担起了家里的重担,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他曾倒卖过驴羊。听父亲说,爷爷做生意的时候。总是把最好的驴羊卖给别人,那些瘦弱如柴的驴羊留在自己家中。作为一个生意人,爷爷从不昧良心,这点是被公认的。
我的爷爷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
在我们小堡村,只要提到我爷爷的名字,年龄稍大一点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很多人都会竖起大拇指夸赞爷爷是个大好人、好老汉。爷爷一直随我家人生活,全家人都很孝顺他。在生活极端困难时期,我们都吃不上白面馍,母亲单给爷爷做白面膜。全村人也敬重爷爷,方圆村里的不少人也敬重爷爷。每到过年的时候,到我家为爷爷拜年的人成群结队,拖拖不断。为此,我为爷爷感到骄傲,也为我的家族感到自豪。
我的爷爷很爱我们,是我们孙子辈的保护神。
听母亲说,哥哥小时候特别顽皮。有次,拿着土疙瘩扔向了村里的一位跟爷爷年龄相仿的奶奶(没有打到人),人家老奶奶找上门理论,爷爷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孙子。哪怕我们多不听话,爷爷的原则是要么不教育,要么让你一次性长记性,人前特别的护犊子。在我们家里,爷爷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偶尔脾气暴躁,但在教育子女方面从不含糊,我们要是不听话,爷爷总会严厉训斥。爷爷还经常给我们讲小时候见到和听到的故事,讲毛主席、讲土改、讲合作社,讲自己的经历,但讲的最多的是教育我们怎样做人、怎样做事。
我的爷爷是一位资深烟民。
爷爷爱抽烟,香烟抽着没劲又费钱,索性自己种了些旱烟。每年三月,父母亲把地松土,撒上旱烟籽。半个月后,旱烟苗探出了小脑袋,冒出两个指尖大的叶子。爷爷把土炕里的草木灰,撒到烟地里,这样旱烟的小叶子就再也不怕虫子偷吃了。再过上半月,烟苗长出四个铜钱大的叶子。爷爷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拿着小铲子给烟苗除草松土,这次给种的烟苗开始定苗,一株一株之间控制好间距,多余的全部拔了。每当这时,我总会心疼地问爷爷“多好的烟苗呀,拔了多可惜”爷爷笑着捋一捋胡须“拔了多余的,没用的,剩下的这些苗子才有地方长的高大”。
端午时节,太阳火辣辣的烤着,烟苗吃了劲疯了似的窜长,十几天的日子,便有尺把高了。不经意间,烟苗已经长出三层叶子了,爷爷把挨着地的一层叶子全摘了,防止腐烂,旱烟最怕下大雨。摘回的烟叶,放到水泥院子里晾晒,晒干后的烟叶装在簸箕里,用手捏碎,放在向阳处存放。等到七八月份烟籽成熟了,拔掉旱烟。摘掉烟叶,只留下光溜溜的烟杆在太阳下暴晒。烟杆晾干后用铡刀铡成两三寸的短棒,再放到捣窝子里,捣碎,弄成渣子才行。把烟叶渣子和烟杆和在一起,旱烟就做好了。喜欢抽劲大的,多放些烟叶,喜欢抽软一点的,多放些烟杆。二三层的叶子劲最大,所以旱烟质量好坏完全由自己搭配。早晨起床,爷爷先装一锅旱烟,叭哒叭哒地抽着。爷爷的身上,总是有一股烟草的味道。这种独特的来自爷爷的专属味道,至今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的爷爷是个“羊把式”。
爷爷放了25年的羊, 他用自己的勤劳,供我们儿孙上学。爷爷有一套自己的放羊把式,那时,爷爷经常走在后面,喊叫头羊的名字,手里的土块不时扔向不听话的公羊。喉咙干得快,喊不出声来,爷爷就仰头灌几口背上的水,山风中带来阵阵凉意。遇到一大片青草,爷爷站着或坐着下来歇口气。没有树阴的时候,在烈日下硬扛着,发红的眼盯着吃草的羊群,里面噙着无限的怜爱。羊群缓缓向山下移动,边走边啃青草。中午时分,爷爷就赶着羊群回到家里。羊儿一头扎进水槽里,肚子喝得滚圆滚圆。喝饱了,羊儿个个卧在凉爽的圈里,懒洋洋的回草。
我的爷爷是一个自律的人。
他每次出去办事或者参加别人家的喜丧事,几点回家就几点,从来不拖拖拉拉。听爷爷讲,他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玩牌,但有次,跟几个村里人一起玩,有一个人玩输了,发了脾气,掀了桌子,从哪儿之后,爷爷再也没有碰过牌。爷爷常说,作为人要自律,懂分寸,不能活的那么不值钱。
我的爷爷会魔法。
小的时候,放学回到家,爷爷都会用充满温柔声音的喊来我们几个,每每这时,爷爷会在我们几双眼睛的聚焦下,渐次拉开抽屉,魔术表演般从抽屉里拿出各好吃的。尤其过年的时候,我们最开心的就是晚上拥挤到爷爷的周围。眼巴巴的等待爷爷分发好吃的。后来,我们上学去了远方,爷爷依旧没有改变他的习惯,还是会给我们留好吃的。
我的爷爷不是一般人。
他不像一般农民,很注重个人衣着。从我记事起,常看到爷爷总是把自己拾掇的利落整齐出门参加别人家的事情。他经常穿的,是一件深蓝和一件灰色的中山装,所有纽扣像列兵似的排列得整整齐齐,显得更加洁净干练。吃饭不讲究做的多好。只要能吃饱就行。他的生活有规律,每天按时睡觉,按时起床。虽然爷爷一辈子清苦,但他对于生活的态度很乐观,从来不会抱怨命运对他的不公平,爷爷给我的印象就是“有个性的老爷爷”,做事情不拖泥带水,雷厉风行,他就用这样的的生活态度造就了他的平凡人生。
我的爷爷也享了福。
爷爷小时是受罪了,吃苦了,老年时,他在村里算得上是享福的人。他一辈子都很随性,我们从来也不强迫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虽然,晚年生活他卧床啦,但他的子女、儿孙十分孝敬。每到过节,家里人都会来看爷爷,想法设法的给爷爷买一些好吃的,其余时间,大都在农村家里,由我父亲精心伺候。好多人,调侃说“这老爷子,真的是把儿孙福享了。
我的爷爷与世长辞。
爷爷算是寿终正寝,没有什么病痛。一切遵照爷爷的喜好和要求,父亲为他穿上了整洁的青色寿衣,为他捋平衣角的每一处褶皱。爷爷静静地躺着,在爷爷下葬前,我们一家人都看了他最后一眼,他的面容依旧,还是那个温暖平和、泰然自若的慈祥老人。为了爷爷魂归故土的心愿,家人商量好决定送爷爷回老家下葬,了却爷爷的落叶归根的心愿。
千里送行。
父亲安排妥当,我们趁着夜里披麻戴孝送爷爷回的老家下葬,一路上走过了宽阔平坦的水泥大路、走过了磕磕绊绊的石子路,走过了坑洼不平的土路,跨过大桥,经过爷爷生活过的村庄。凌晨五点四十八分,爷爷的灵柩到目的地。等待的送行队伍里面,有至亲挚友邻里街坊,有感念爷爷恩情的人,有敬佩爷爷品行的人,有佝偻的老人。送行队伍不畏寒冷,将爷爷的棺材放进提前挖好的墓坑中,埋上土。
爷爷啊!您回家了!回到了您生长的故土,回到了逝去亲人的怀抱。
呜呼!爷爷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