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宣告双十一节日的午夜十二点大本钟准时响起时,我又想起了你,我想向你告白,表达我这一年来想念你的心声,可却不知道你去了那里?
有人说:对我们重要的东西往往会姗姗来迟,无论爱情还是生活,都是如此。可我却怎么发现,它似乎对我恰恰相反,于我来说弥足珍贵的东西,似乎正离我越来越远,甚至就连她身上的一丝丝残存的气息,也慢慢变得消失殆尽。
爱情有时真的会让人为之伤心绝望,当两个人想要拉进彼此间的距离时,它往往需要费很多时间。可当两人互相腻了想要分开之时,时间轻轻一推,两人便越走越快,越离越远。
那一年,米花是十月份离开的县城,本应该是秋天微风和煦的时候,可那天却热得仿若盛夏,直到如今都让我无法忘怀。
本来已经说好了不用送的,可我还是忍不住想看她一眼。她一个人拖着粉红色的大行李箱,背着红色的双肩包,低头坐在高铁候车大厅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好像跟这个世界隔了一层一样,全然不去理会身边发生了些什么,或是对什么热闹的事情感兴趣。
我假装将自己气喘吁吁的气息调整得很平稳,放慢脚步缓缓来到她身边,她抬头看到我,似乎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来啦。”
我嗯的一声,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被忽略的燥热感再次回到身体。大厅里的喇叭正不停地提醒着乘客检票、上车,我朦朦胧胧地听到,红果开往惠州的火车,好像要开始检票了。
她也不管我,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背包,将行李箱的拉杆哗地一声抽了出来,拉了拉上衣,就站了起来。
我抬头看她,看到她额头上亮锃锃的汗珠,和闪着坚定目光的眼神。
“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吗?”我内心不做任何挽留的说出了这句话。
“嗯嗯,已经确定了。父亲给安排的,到那边可以有更好的发展,也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以便更早和国际接轨。”
那天其实我有很多问题想问的,我不期望自己可以让她在爱情与梦想之间犹疑,可她居然这么坚定的下定决心要离开,我也便不再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地再耽搁她的时间。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蓝色的车票,又看了眼我:“回去吧,我走了。”
当她头也不回地走进检票口的那一刻,我很想问她一句,这三年来,我到底算什么。
可理智与尊严却让我说不出一句话,我感觉自己心中最低的界线已经做到了,实在不能再往下低头了。来送一个轻易抛弃自己的人,我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我站起身来离开那个还没坐热的位置,很平淡地和她说了句:“一路平安。”
我感觉自己已经很强大了,能够送她到这个程度。
她微微地笑了笑,却好像来了突然说话的兴致,“你真的没什么话和我说?从村里打车来红果站可不便宜,而且你是费周折买了票的吧,不然也进不来候车大厅。”
她总能轻易地识破我的窘迫,可居然都走到这步了,我就不能再输,“有 ,我顿了顿,然后说出了希望你得偿所愿的话。”
她认真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我看着她清瘦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地消失掩埋在人群里。
我站在原地,足足等了两分钟,希望她回头再看看我,希望她能不去惠州。
可令我意外和失落的是,自她转身走向检票口的那一刻,她便再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我们也就这样宣告了彼此的结束。
都说毕业季就是分手季,我们恋爱三年,毕业后,她去惠州,为做最优秀的理财会计师而努力,而我回到家乡的小城,在县医院里做一名医生,寻求一份安定平稳的人生。
铭宇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是县医院里的住院医生了,两人相聚那天,他戳着脑袋骂我:“早和你说了你们不是一路人,你偏要吊死在她身上,现在好了,人家一走了之,你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话倒是不错,连我最好的朋友也知道,我们俩生来就是两种人。念书时,她是学校众人心中的理想对象,而我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名理科生而已。毕业后,她插上翅膀有自己追求的目标,并且一直为了飞向那个目标而努力,而我只是属于那种不争不抢偏安一角,像只飞不起来的鸵鸟的人。
其实即使是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常常会想,如果不是老乡,我们可能这辈子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过去的事情就那么慢慢地过去了,还好生活本就艰难,令我无暇顾及自己甚至去安慰自己的心情。
我们并没有像大多数分手男女那样,自从分手之后就断了联系,相反,她会偶尔像老朋友一样问问我的近况,而我也会每次情不自禁地关心她,问候她,是否还过的习惯和舒服。
很多次我们之间的问候都会突然中断或是浅谈而止,她总是忙得焦头烂额,有时聊几句话便会在中途睡去。很多个夜晚,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她的生活,或许,她真的可以对自己定下的目标得偿所愿。
第二年春节的时候,我才再次见到她,那是我们一家人大年初二逛庙会,向观音菩萨祈福,以求新的一年里家人身体健健康康。隔着人群,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没错,就是她,她跟在父母的后面,站在烟雾缭绕的香炉前,虔诚得插上了三株香。
我傻傻地像被定住了一样,站在那看了好久,她似乎感受到了特殊的目光在凝视着她,转过头来。
这个世界真小,不过在春节后的庙会遇见好像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我只是好奇的事,她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并排走着,沉默了许久之后,她突然停了下来,我看着是不远处卖棉花糖的大叔,便开口问她,“想吃吗?过去买两串。”
时光就这样和曾经发生的事情重叠在一起,从前如此,现在也是。
我逛庙会只是为了凑热闹,或是陪母亲的一份心。因为在科学面前,我是一个从来不信神佛的人,看着她很开心的吃棉花糖的样子,不知为何,自己也很开心。
真的是很奇怪,明明自己是被甩的那一个,可事到如今,我却只能想到她的好,全然忘记了她的无情。
我们迈入佛堂内,一番含糊的礼节之后,在一位僧人的指导下来到了庙会的大殿之内,我们彼此面对着观音菩萨许了个愿望。
小小的观音庙很快就逛完了,到了分开的时候,我们也都没有立场去留恋,不过意想不到的是,她在最后离开前,还是很有礼貌的对我说了句“新年快乐!”我不知道她说这句话是何意,到底是一句最简单的新年快乐呢?还是其中夹杂着其他东西。
不过最后不管我理解错误与否,我回了她一句“终于得偿所愿了。”她听我说出这句话时,直直地看了我半晌,脸露笑容得回了“好”之后,便转身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听到她说那句“新年快乐”时,感觉自己和她的距离又不知不觉地远了许多。
慢慢地,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很多时候只是从共同的同学那里打听得来,她在惠州发展的很好,并且也找了个新的男朋友,算得上是一切安好。
除夕夜那天,我接到来自惠州的问候,我这边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电话那边却很安静,甚至有点安静得反常,我将家中的窗户和门都关上,对着电话吼着“米花,新年快乐。”
我不知道她和没谈多久的男朋友分手了,只是在电话里听到,她那边一如既往平静简单的声音“新年快乐。”
那时候,由于我们之前很久没联系了,我有点尴尬和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更不想问她,和男朋友过得怎么样。
没办法,只好没话找话,“你那边真安静,惠州不让放鞭炮吗?怎么没什么过年的气氛。”她不搭话,我也说不下去了,两个人沉默着,就这样浪费着长途电话费。
屋外老妈叫我出去帮忙包饺子,我应了声“来了。”
她那天晚上有点反常,不像我之前认识的她,她没挂电话,我也不好意思主动挂,在最后实在熬不下去了,她问了我一句“如果当然我没有下定决心去惠州,我们最后也不会在一起的吧?”
我愣了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不会,”我掷地有声地回了她。
她“嗯”的一声又陷入了沉默,在电话这边我的心思千转白回,忍不住问她“干嘛突然问这个?”她似乎想了想,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转移话题语气中略带笑意地说“等你结婚,记得通知我,给你包大红包。”
我勉强笑了,寒暄几句之后便挂了电话。
当时送她走时,其实我特想问她,听从父母安排放弃爱情去追求虚无缥缈的未来到底值不值得,可到底也没问出口,现在的她,似乎也在想这个问题,然后还是得出了一样的结论:“我们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所面对的爱情注定是个悲伤的结局。”
和她分离的这么些年,有些变了,有些却始终没变,不知道再见到她,该是什么时候?什么样的地点?
我一直不敢再谈恋爱,即便到了我谈婚论嫁的年龄,我也丝毫对男女之事没有多大想法。
很多次父母都催促我,赶紧找个女朋友带回家,给他们看看,可我总是找各种理由敷衍他们,虽然总感觉挺对不起他们的,可还是坚持自己的内心做了。
我曾经暗暗地对自己发了誓:“若是米花没有找到属于她的幸福,我这辈子便一直等着她,直到她找到为止。”
只不过这些年一个人生活下来,慢慢发现一个道理:“生活永远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爱过的人,爱过的人,可能也只是陪我走一段的人。”我深深明白,没有谁的未来不能缺了谁;也没有一个人,非要另一个人,才能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