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文/崔晓娟

        父亲特别爱起早,在我的记忆中,除了他少有的几次生病需要卧床之外,没有哪一天早上我醒来后,还看见父亲躺在炕上。

        父亲是个勤劳又普通的农民,说起他的勤劳,总先让我想起家里的小院儿,一年四季,即便母亲经养着成群的鸡鸭,也无论忙于春种还是秋收,小院儿总是被父亲收拾得规整干净。父亲和母亲都勤快,贪得了黑,起得了早,从不懒惰。记不清小时饭桌上他们说过多少次“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了,我们兄妹三个从小就在他们的影响下,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记忆中家里的每一天,都是在父亲母亲不停的忙碌中开启的。每天清晨,他们都是一边忙碌着做饭,收拾屋里屋外,一边精神饱满的高声谈论着孩子、活计和年成。外面太阳刚刚升起来,屋里灶台上热气腾腾,这样的画面,离家多少年后还总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每年从一开春,父亲的早上就多了样活儿,那就是“检阅”他的土地。家里大大小小四五片地,他风雨不误,每天早上都要绕着地头查看一遍。从播种到秋收,早饭桌上每天都能听到父亲跟母亲讲庄稼的长势情况。哪块地缺苗该补了,哪块地荒了该除草,哪里又生虫该喷药了,地头被牲畜祸害了几株苗…… 父亲就是这样,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着他的土地,他的土地也总是争气的用丰收来回报他。

        收获的季节,早晨更是看不到父亲的,直到我们下午放学回来后,天很黑了,父亲才疲惫的收工。吃晚饭算是休息,院里一堆堆带叶的苞米需要赶紧扒光晒干进仓。秋天的夜晚很凉,于是我们兄妹三个就被捂上厚厚的棉袄,和父亲母亲一起坐在苞米垛上贪黑扒苞米。

        记忆中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乡村的夜晚那样寂静,静得只剩下蟋蟀的长鸣。偶有几声断断续续的犬吠,就着月光,在村落上空起伏回荡。硕大的月亮明晃晃地悬在头顶,把整个夜晚照得清澈透亮,空气中弥漫着草叶被露水润湿后特有的清香。

        劳累一天的父亲母亲挨坐在一起小声的交谈着;我和哥哥姐姐不是又笑又闹,就是一起背诗唱歌讲故事。记忆最深的还有我们三个的扒玉米比赛,每次都开始得严肃激烈,逐渐就变成了游戏,最小的我总是故意撒娇耍赖,最后连父亲母亲也没法为我们判出胜负,只好胡乱催促我们赶快回屋睡觉。劳动后的睡眠总是格外香甜,可是天亮等我们醒来时,父亲又早早地下地干活去了。

        后来,长大的我们都出去上学工作,我也留在了异乡。父亲和母亲渐渐老了,他们不再需要那么辛苦的劳作来积攒孩子们的学费,更不必起早为孩子们上学准备早饭,可他们仍然保持着早起的习惯。每次回家,看到年迈的父亲还和原来一样,一大早就起来,精气神儿十足,不是在修理他那套常用的家什器具,就是在园中备垄除草,莳弄秧苗。父亲总是有太多需要早起的理由,特别是我回家后,听我念叨要吃玉米,他就早早的去地里掰回来让母亲用大锅蒸上给我尝鲜;想起我爱吃家乡的豆腐,他又起早去村里豆坊亲手把热乎乎的豆腐一路端回来;每次我离家出发那天早上,父亲更是早早就躺不住,起来先看看天气,然后和母亲一起为我准备要带的东西……

        这就是我的父亲,一辈子起早的父亲,他用勤劳换来家园的富足,又用勤劳守护家园的温暖。父亲虽然已逐渐苍老,但在我心中,他仍是一棵挺拔参天的大树,稳稳地立在那里,他用有力的枝干为我们撑起一片晴空,就好像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走不出他的护佑。有父亲在,我们便永远都无需长大,更永远都不必担心人间的风雨……

图片发自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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