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窗

      向窗外望去,透过铝合金框的落地窗,一堵高大的灰白色的墙挡住了我的视线,清晨的阳光把大楼的轮廓映在幕布一般的墙上。越过高墙,是一棵形状怪异的老树,大概比我的年纪都大。透过老树崎岖粗壮的枝干,能隐约的看到一扇涂满绿漆的老式玻璃木窗,干净的玻璃镶嵌在木头里,反着和煦的春光,大楼的轮廓模糊地映在玻璃上。这扇窗已经有些许破旧,上面的绿漆被阳光常年照射,已经龟裂褪皮,漏出了暗黑色腐败的木头纹理,破裂的玻璃被木框夹住,用透明胶带粘连着,看似密不透风,却又让人觉得这老窗摇摇欲坠。

      玻璃后是一个干净整齐的小阳台,仅有几盆粉色、白色、黄色的小花和一个摇椅。我正在想,这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家呢?来了一个老妪,手里拿着一个装着花花绿绿线团的簸箕,一个小布包上密密麻麻插着粗细长短各不相同的银针。老妪先举起针,迎着太阳,一只沟壑纵横的厚手捻着细线放在嘴里抿了一下,穿入针孔,剪断细线,打结,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而后把针插入头上的发髻上,针和头发的颜色已经混为一体,全然不能分辨出针的位置。随后拿出一件衣服和一块小破布,仔细地测量着衣服破洞的大小,也不用画笔画出轮廓,仅凭记忆,用剪刀在破布上剪出需要的大小和形状。右手准确地拔下发髻上的银针,从破布的底下向上穿过,一颗银针在老妪的手里活像一条银龙在蓝天与大海之间翱游。我竟看的出了神,这小小的银针好似比好莱坞电影更能吸引着我的注意。仅仅三五分钟,一块补丁就完美地与衣服融为一体。最后老妪打了个结,用牙齿咬断了线,把工具放到了自己的小簸箕里,举起衣服,就像是欣赏自己创造出的艺术品。

      我坐在仅用几个月就建起的钢筋混凝土的高楼里,用着人类科技最新的结晶,听着马路上各种性能跑车低沉有力的嘶吼声,穿着几千块的联名款衣服,心里却更想去那老妪家坐一坐,听一听那木窗的历史,摸一摸缝补的衣服,尝一尝做了几十年并不快捷并不美味的家常菜,感受一下她们那个年代特有的质朴,反观自己,倒是有些华而不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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