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记事四

  一切似乎好了起来，连晴了许多的天干燥的天气，也变得明朗可爱。

人熟悉了，事顺手了。最后一天夜班时，在茶室门口，一女孩儿看着昏黄的天空，对我说，想家了。

她的特别之处在于她的真，你对她的一缕微笑，她就能真挚可人。从产线到品保部门，我见人就微笑，见人就散糖果。有人回应我微笑，有人回应我奶茶，还有人回应我奇异果。而这个姑娘，她说回去了要给我寄当归党参和黄芪。她有我的影子，善感多愁，有乡下人的淳朴，对人的好是要捧出大山里最珍贵的部分。尽管我不能让她给我寄，无功不能受嘛。

她会把她认为很重要的招聘信息分享给我。尽管我这条件够不着。

我和她都是被笑话能哭到一起聊乡愁的知己，哭和软弱本最没出息的啊。

没想到转白班后，境况直下。每天八小时，到点就下班了。

 

俺滴打油

周二的时候，两个白领在线头聊天，我在那边点数，断续听他们说到“资金断流”“不是也发工资了吗？”“早做打算”“找好明年的事。”等等。因为埋头苦干，对句没有听完整。也没往心里去。

谁曾想，整个产线都有了离职动向，我还后知后觉中。知道我十月才加了六十来个小时后，产线作业员跟我说，把孩子撇家里，挣个两三千，还不如待家里呢，出来没个五六千，干的啥呀。

熟悉了环境，活干顺手了，我是有点舍不得就这么走的。虽然我想过被离职，而且按管理人员的套路，你干再好，都不可能给转正加薪。人员一茬一茬换着，一般员工干满三月的都算奇迹。

有订单招人，无订单无加班，人自己就走了。人如潮流。

家里的电子厂扩大生产招聘，家里那边超市打电话让我去做推销员，都是拿两千左右的工资，都是不买社保，都是养不活自己。不如灰溜溜回去。

有时候想，我要不是长得不够高大粗壮，也完全可以做搬运，装卸。别看力气活，咋地也几百一天，一不小心就月薪过万了。我可能更喜欢简单又不用动脑筋的事。

  总比闲得发慌好。妹子给报了家政课，我现在心是浮躁的。我晓得，凡要将就，服务他人的事，我都扭捏着不太愿意干。也包括育婴师之类。

  凡和人打交道，一个孤僻症患者，都不是那么喜欢。

你别看我到了人的江湖，一副好说话，任拿捏的样子。内心里不晓得多鄙弃所谓的圆融之态。

  总是去适应，总是被环境改造。总是无一处可圆满。总是差强人意。……哪有什么人间坦途，事事如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