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见

“今天你俩谁去楼上？”老施背对二人，一边专心致志的练着拉花，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小D看向冷姐。

冷姐没有看小D，而是走到收银的电脑前，缓缓坐下并拿出了粉底。

小D放弃了，黯然走去二楼。

冷姐躲在吧台里面，对着粉底盒上的镜子，开始补妆。

老施依然练他的拉花。

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来到水吧旁，说：“一杯冰卡布，咖啡减半，不加糖。”

冷姐放下粉底，随口回应：“好的。”起身开始做咖啡。

瞥见冷姐起身，老施先一步跨到咖啡机前。他倒不是想帮忙，只是不想错过练习的机会。

西装男端着咖啡，去找座位。紧接着，去而复返。

“美女，有纸么？”

“稍等哈，我给您拿。”冷姐语带笑意，递给客人一沓餐巾纸。

西装男：“不是餐巾纸，我要能写字的纸。”

冷姐：“好的。”

冷姐从打印小票的机器里挤出一截，撕下递给客人。

西装男：“有没有大一点的？”

这回冷姐没有回话，在心里轻叹一口气，之后，从自己的本子上撕下一页来，递给客人。

“给我拿张A4纸吧。”西装男指着打印机说。

冷姐估计要炸了，可她还是咽下这口气。把A4纸递给西装男。

西装男：“这根笔也借我用用，等会还你。”

没等冷姐有所反应，西装男伸手探进吧台，拿起键盘旁一根黑色水笔，转身就走。

那根黑色水笔不是店里的笔，是冷姐自己的笔。

“就算客人借用，也该不该借用私人物品。”看冷姐的神情，她当时一定是这么想的。

错过了讲理的机会，冷姐只能愤愤的坐下。更何况冷姐觉得这个西装男也不是一个讲理的人。

西装男没一会就离开了。和冷姐设想的一样，走的时候，并没有主动归还水笔。那根她的笔。

冷姐起身来收杯子，看到桌上A4纸被画的乱七八糟。顺手拿起水笔试试，果然又和她设想的一样，笔坏了。

冷姐孕着气，照着镜子继续补妆。像一根架在烟灰缸上点着的香烟，面而上很平静，那一丁点火也是烧的平平无奇，可一直没灭。

还没等火烧到头，店里迎来第二位客人，一个穿着普鲁士蓝夹克的男客人。

“我来杯卡布奇诺”

冷姐没有看她，更别说回应了，直接起身准备做咖啡。

和上次一样，又被老施给抢了先。

“26元，谢谢”没消气的冷姐冷冷的说

“那个，还有个事想麻烦您，能借我根笔么？”

估计这时冷姐的心情，应该是堵上的洗碗池，上面的水管开到最大，池子里面的水眼看就要溢出来了。一瞬间的天人交战，冷姐关掉了水龙头，凝视着内心满满一池的水，她想到一个恶毒的坏主意。

冷姐从兜里摸出自己的笔来，那根刚刚被西装男用坏的水笔。

递给夹克男的同时，冷姐努力压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既不能显现出得逞，又不能显现出心虚。

夹克男接过水笔，端起咖啡，笑容明媚的走了。

冷姐还是没理会，继续坐下补妆。

夹克男也没坐一会，和西装男不同的是，他临走前把笔送回了吧台。

“谢谢你哈，不过你的笔不太好用，不怎么显。我捣鼓半天，终于能写了。还给你。”

出于对工作负责的态度，冷姐本打算要站起来的。却意外的被夹克男的这句话打断了。

停顿在描眉这个动作上，她抬着瞳孔看着夹克男，眼里闪过一瞬间的诧异。

还没等她起身目送，夹克男的身影就消失了。

冷姐放下眉笔，试了试自己的水笔。确实被修好了。

第三个客人进屋时，冷姐正对着镜子确认，确认她今天是不是美美的。

老施中场休息，背靠着水吧操作台，喝着刚刚的习作。

今天的客人真有意思，都来水吧台借笔。

冷姐递给他一根笔，一根店里的笔。交到他手里之前，还在纸上试了试。

态度温和，像对待第一个客人一样。

等客人走远后，老施把嗓音调到最小，问

“消气了？”

冷姐“毕竟他是客人嘛”

老施“那你干嘛不拿自己那根笔给他？”

冷姐“反正不是我的东西，再用坏也不会再生气啦”

冷姐扭头，冲老施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