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拎着两大包东西,抱着侄女回家去了。
这两大包东西基本上都是毛巾、碗筷之类的,她坚决不用宾馆的东西。要不是我拦着,她都要把烧水壶拎过来了。
昨夜妈妈一夜未睡,只是因为爸爸在枕头旁发现了一只虫。
“你看吧!再好的宾馆都不干净的!我要不是特殊情况,怎么都不会睡宾馆的!”妈妈像赢了一场赌局,大声地跟我说。
她的确不爱住宾馆,也不爱吃外边的食物。无论多豪华,价格和级别有多高,她都不屑一顾。
她信不过除了自己家的东西。
我总爱和妈妈争辩这些,希望她可以多享受生活,不用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但她就是个偏执的人。我们家的滚筒洗衣机买了这么多年,她几乎没用过,都是自己手洗衣服然后带到河边过。
有时候很讨厌她这般“迂腐”又固执的样子,有时候又觉得她真是个可爱的中年妇女。
这让我想起了前两天和梧桐去北京时。梧桐妈妈在微信上问梧桐要两百块钱,怕打牌不够。其实她有钱,只是养成习惯了,总觉得身上的钱不够。
梧桐说:“你信不信?这个钱难要回来?”
果然,第三天梧桐问妈妈要钱时,妈妈怎么都不回消息,打电话给她,刚说到:“你还我钱呀!”的时候,电话就被挂断了。
梧桐气急了,和我吐槽了很久,关于妈妈诸如此类的其它事件。
但吐槽完后,梧桐又很无奈地说:“但就算她有时候真的很气人,可我就是无法和她狠起来。有时候觉得她这样子也蛮可爱的。”
隔天从故宫出来,梧桐便满心欢喜地给妈妈带了一只素净但典雅的胸针。她眉飞色舞地跟我说:“我妈绝对会喜欢的。就像她永远能买到适合我的衣服。”
想着,我按下了酒店的窗帘开关,超大的幕帘缓缓升起,骄阳一点点地铺满房间。
我快速地收拾自己和行李。下午我又要去远方了。
临时收到短信,中了明晚在保利大剧院和金士杰老师的面谈会。决定先不走了,便让我爸打电话来接我回家。
约定好了在某个地方见面,我爸比我早到十分钟。此时内心隐隐不安,总觉得不久就会爆发一场恶战。因为我和爸爸这样的事故已经不止一次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们就是找不到对方。定位、实时定位、视频……全都没用。我爸天生脾气火爆,越来越没耐心,加上南京路上车确实不太好开,他开始在微信里嘶吼。
找到我以后,他急得满脸通红,手掌差点落在脸上又收了回来。上车以后,一个劲地骂我,借题把内心的怨气一股脑疏通出来。
我坐在后座,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还是买了高铁票,准备离去。
我妈发微信过来,劝解让我不要生气,她说“你爸这人你也知道,心特好就是脾气不太好。但是他对你其实是很好的对吗?你多想想他对你的好嘛。”
刚上动车,我爸假装生气实则已经开始妥协地说:“如果没赶上车就在高铁站等我!我来接你!”
我给他拍了动车图,告诉他我已经走了。他又像个小孩,语气彻底软了下来,跟我碎碎念一些道理。
我也实在没法儿真正恨起他。这就是我爸吧,这一生都是这样的脾性了。
想想,他在外面打拼受了这么多苦,对我也是实际上的宠溺,让让他也没什么的吧。
正如我们无法预测时间的力量,也无法估算生命的变幻莫测。
几个月前还生龙活虎的人,说病也就病了。走了大半辈子的夫妻,说离婚也就离了。苦心经营的事业,说垮也就垮了。涉世未深的女孩,说成熟也就成熟了……
珍惜当下每一个活生生存在的时刻,哪怕是遗憾、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