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二十七)

高雨静和表妹梦玲、卢莎莎随意逛到南京路上,看到一家卖玉器的还在开门营业。

高雨静想送一件礼物给余思寒。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他生肖猴,透过橱窗便挑了一块猴的玉坠。

“老板,你这个玉是真的还是假的?”高雨静抚摸着可爱的小猴,脱口而出这句话。

“你是不是傻?就是假的老板也不会告诉你是假的。”卢莎莎用胳膊撞了一下高雨静。

“这是正宗的缅甸玉,我们不卖假货的,小姑娘,侬放心好啦。”老板系着小丝巾,有着上海中年女人的精致。

高雨静看她一脸的和善,觉得不像信口雌黄以次充好之人。“多少钱啊?”

“这个原价360的,给你打五折好了,180元。”180元是高雨静一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一,她很爽快地付了钱。

高雨静还买了毛线,雪白的颜色。初八就正式上班了,只要下了班,大专书都顾不上看,一针一线马不停蹄地织围巾,生怕错一点点儿,大功告成之后,铺在床上,左看右看,还算满意。

围巾、玉、照片、书信一并驮着她的思念飞到北方去。

收到信时已经开学了,寂寥的校园因为莘莘学子而鲜活生动了起来。A市学院的某男生宿舍沸腾了,高雨静的照片被击鼓传花一般传递。

“贤惠型的,这老大是有福了!”

“我看像有事业心的人。”众人七嘴八舌。

“哎,重大发现,围巾里有一根青丝啊,哈哈,嫂子的吧。”耿星河从围巾里揪出一根头发,递到余思寒鼻子底下。

“少见多怪,一根头发,值得你大呼小叫。”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知道古代结发夫妻,新婚之夜就会把各自的头发剪一缕下来,打成结放在枕头之下,就是永结同心的意思。一寸同心缕,百年长命花。”

“耿星河,你倒是个情圣啊,对古典爱情这么有研究?”

余思寒护犊子似地拿过围巾,轻盘在脖子上。“帅!像那上海滩的许文强。这围巾可算是有心了。”来自甘肃的从小订了娃娃亲的谢涛华两只眼里都是羡慕。

余思寒得瑟了一会儿,赶紧把围巾收起来了。惜春长怕花开早,怕搞脏了。

一周白班一晃而过,很快又倒夜班了。高雨静在宿舍睡得昏昏沉沉。下午,卢莎莎表弟推门而入,大声喊:“高雨静,有你的信!”还在梦里梦外恍惚的高雨静一听有信,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赶紧坐起来。

“快给我!快给我,谢谢啊。”

卢莎莎表弟搜了一下上衣口袋,没有找到,又里外上下翻个遍。不对啊,明明放在口袋里的?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高雨静一脸失望地看着他。

“没有,真的有你的信。我在保安那里看到了,就给你带回来了。你等等,我去找找。”卢莎莎表弟长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此刻并不像开玩笑。

高雨静没有心思睡了,起来洗漱,准备做饭。

卢莎莎表弟再次回来时,脸上的表情沮丧到极点,嗒然若丧。

“不好意思啊,我没有找到信,我一直找到厂门口,都没有看见。被我搞丢了,但是真的有你的信,是大连那边的邮戳。”

高雨静一听,知道他没有撒谎,他也是一片好心,结果弄巧成拙。她放下手里正在洗的菜,要去再找一遍,可能他找得没那么仔细。

三月的风渐渐变暖,地上的草尖儿冒出丝丝缕缕的青色。高雨静不放过一寸地方,她的眼睛从马路到路边的草地,只要眼睛能到达的地方,都要上前看个明白。宿舍旁边的小路尽头是一个池塘,池塘里漂着熬过寒冬的几星浮萍,还有几枝去年冬天枯败的残荷,平时行人是不会走到池塘边上的,池塘跟小路还有五六步的距离。

卢莎莎回来后听说信丢了,也帮着一起找。高雨静此刻却走到池塘边,她发现枯黄的杂草里有个丢弃的信封,上面正是余思寒的字体。信封里面空空如也,她感觉要哭了,不甘心地继续找。

突然看池塘里三米多的地方浮着一张纸,纸上有字——似乎是毛笔字。她感觉那是她的东西!她飞快地跑回宿舍,找来一根长竹竿,将纸周围的水划开,让它慢慢靠向岸边。

纸张已经湿透了,稍稍不慎就会戳破纸的。一点点靠近,终于捞上来,信纸上有某某学院的印刷体。中间是一个大大的爱字,左边写着望美人兮天隔一方,右边写着忆情人兮今近水处。近水处?这是真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高雨静看着仅存的笔迹,心疼地捧回宿舍。放在一个太阳光还可以晒到的地方,晾晒她不慎失足的爱情。晒干后,她发现折叠过的地方还是破了,她找来透明胶布一点点粘贴修补起来。

“捡到信的人为何要拆?还丢进水里,真是缺大德!”卢莎莎有些气愤,“信封上有地址,帮着送到厂里也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谁知道这人心里怎么想的,好歹寻回来了,”高雨静天空的阴霾消散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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