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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慕南到达小酒馆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半，正是年轻人们开始涌入这片酒吧街区，桌桌爆满，连几个大型酒馆都需要排队的时候。城市夜生活，正式拉开它的前半场序幕，而关于下半场，此刻谁也不会知道，彼此之间会以怎样的精彩故事将这一夜拉上帷幕。
章慕南手把方向盘，小心又灵活的开车钻进人流车辆混杂横穿的酒馆小路。
这条小路宽约七八米，路两旁停着一排车身倾斜、一边轮胎已经轧上路牙的车辆，路中间本是两条双行车道，来往方向的车流被这些停靠车辆挤压的只能将速度放到最慢，司机收回后视镜，开着车窗，伸着头往下看，好让两车以最亲密的临界距离，安全地，擦身而过。稍微一个不留神，便会有两车相蹭的风险，若在这时候蹭到车，车主也不下车争吵交涉互推责任了，只得认认倒霉继续向前开，否则将会出现堵塞整条街的盛况。不过，这样的情况也鲜有发生，毕竟来到这条街道的司机们，都是马路上的江湖高手，超车别车抢道总是一流的，来到这狭窄的小路一身‘绝技’难以施展，竟只能按规矩直线行驶，慢慢来，心里急得火急火燎，感觉身体有股气顺不出来，只能“滴，滴，滴”不停按喇叭催促，恨不得开了车门就下车充当交警指挥路况！
大部分的车辆都是进来接人，送人，这时候，成群的路人还要横穿过马路，每隔几辆车，车流就像被切断了一截，要停在原地等候过完马路的人们，因此，人不怕车，车不让人，短短的小路，处处上演着人与车的博弈，谁胆大，谁先走，车鸣声，几个过马路女孩儿娇嗔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想要从这样的氛围中解脱开出来，一晃就要至少半小时。
章慕南边以10码以下的速度向前行进，眼神边左右留意，企图恰好捡到一处车辆正要离开的路边车位停上去。章慕南想不通，这种酒馆小街道，为什么都要故意弄得这样狭小，就像是故意要营造出一种私密，神秘，拥挤，暧昧的气氛一样。总之，这样的窄路，章慕南平日里是说什么也绝不会自己开车来的。
今日假期，他一个人在一室一厅的出租房内醒来，打开电视，看了场正发生在大洋彼岸洛杉矶的球赛直播，一个人吃了两袋超市买的餐包，又从厨房地上纸箱子里拿了瓶酸奶，有吃有喝，齐活。单身直男一个人过日子总不在意什么精不精细，又或是吃了什么，不用占用盘子得自己动手刷碗，才是头等大事。
看完球赛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从沙发上起身，活动活动身体，随手抓起茶几上的魔方，边在房间来回走动，站在阳台窗前东张西望，边手指不停的转动着魔方，不到四十秒，低头看了一眼，魔方便颜色规整齐全的躺在手心。眼到中午的饭点儿，自己也没有饿意，索性就跳过午餐，躺回床上，刷了刷精彩的假期朋友圈，心里没有生出任何羡慕，也没有对自己单身生活的自怨自艾，只是突然觉得既然自己也没有别的事儿可干，当然也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约会，不如下午开车前往公司把节前遗留下来的项目工作给完成了。
今天天气温暖和煦，春末夏初，还没至于到开空调的时候，章慕南一只胳膊搭在车窗口，开着窗户透着风，车辆行进的过程中，空气的快速流动，还让他隐约闻到了一种春季里特有的植物芳香，眼前正对着宽阔的道路，道路的上方，蔚蓝的天空和草垛般的厚云一堆一堆的点缀着天蓝，章慕南只觉得心情一阵轻松，哪怕自己是正开往上班的路上。红路灯路口停下车来，他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眼前的美好画面，只想快点分享到几个微信群，父母家庭群，大学室友群，还有木梓青在的那个高中好友群。
父母群里，章爸回他几个大拇指点赞的表情，章妈回复语音道：
“儿子放假去哪儿呢？我跟你爸在张家界，人是真多排队上缆车排两小时，受死了！等下发点图片给你看，风景优美。”，听完语音就收到了一堆父母在索道上，缆车上的风景图，把自己刚刚发的图片都刷屏了过去。
章慕南父母是普通制药工厂职工，父亲勤勤恳恳在厂里跟紧着一个领导干了二十年，领导前些年被大型药企挖过去当管理层，也顺道把章父带了过去，说是企业有上市打算，看在这么多年的关系上，给章父一些购买额度，叫章父投点钱，就当买入原始股了。章父章母安分劳动简单过日子几十年，从未跟这样的资本操作交过手，考虑再三，想到章慕南过两年也需要一笔钱买个车、付个首付，最终还是保守拿出家里的五万块试试。两年后，公司果真如愿上市，市值翻了十倍。依靠资本市场赚到的五十万，在如今已经不算是一笔大财富，而章父章母秉着一贯乐观、知足、小富即安的个性，倒也觉得已经很不错，见好就收，在2015年底出手了手中股票，换回大笔现金。
单位领导见到章父还会时不时摆出一脸惋惜的表情说：“你看看，当初叫你多投一点，现在就到手几十万而已吧。现在票子还持在手里吧？”
章父笑答，“赚得不少了！前两天刚卖掉！”
领导咿呀咿呀直摇头叫唤，“哎呀！你看看，你怎么现在就卖呢，卖之前你应该来先问问我的！现在市场势头正好，人人都在把资金往里入，我估摸着还得往上涨几个点，最起码再等两个月再卖呀”，一边摇头叹气说着可惜可惜，一边拍拍章父的背，说：“老章啊，你到底还是欠缺点远见力…”说完背着手，扬长而去。
章父站在原地，被说的有些将信将疑，回家把领导的话像章母描述了一番，章母说道：
“该我们赚的钱我们赚，咱们本来也没图着能赚多少，超出我们本身盈利预期的钱还想接着赚，那就是自己的贪念缺乏组织纪律性！这样的钱就是靠赌博心态在博，何必？咱们就把这现金拿到手，等过两天找家银行买点固定收益理财，一年百分之五个点的，还是有利可赚，可这收入来的安稳啊。”
一如往常，章母的话每次都像是一颗定心丸，让章家父子听完觉得佩服不已，仿佛世上的难事，在自己家里从来根本不能算是个事儿。章慕南总觉得他妈看待世间事，无论是不是她懂得，擅长的，总有种超脱世人目光的通透和明了，俗称，拎得清。章妈总跟章慕南说：
”什么投不投资，有没有钱的，这世上的困惑纠结，都也就是关乎‘人心’那么回事儿，就是人心里拎不清自己想要什么，想贪又没有勇气，想放手却又执念太深，想坚持又勇气不够，想原谅却又不甘心，想攀比又恨自己运气不行，说来说去你要记住，做个日常就每天开心的人最重要。人一开心了，心思澄明了，杂念也就没了，你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知道想要什么了，就去干！”。
于是章家，在章母的领导下，章慕南从小就生活在强调快乐，不施加压力，没有过多期待和要求的家庭，父母感情平稳，不浓不淡，有自己的爱好和休闲活动，很少把个人精力和关注全部倾倒唯一的独生子身上。章慕南幼时跟着大院伙伴翻墙，跳到全是泥泞的水塘钓龙虾，舀蝌蚪，拿羽毛球拍拍蜻蜓，蹲在大树下面用粉笔画棋盘，用石子下五子棋，长大后，在学校凭着小聪明，上课听听课，课后完成老师布置的卷子，也不做什么其他试卷集，成绩也能排个班级前十名。那时候，木梓青就坐在跟他相隔一个走廊的位置，如果用一个摄影机把画面定格在他们俩身上，那永远是对比强烈的两幅画面。
木梓青无论上课下课，都低着头，手里握着笔，写写画画，翻这翻那儿，仿佛有做不完的题，哪怕连老师不在板书时，她也要握着笔，时不时写写画画，章慕南一开始无意间看过去，实在不知道她每天都在记些什么，老师说什么了有什么可记的，哪里至于。出于高中男孩无聊又强大的好奇心，为了搞清楚木梓青到底听到什么样的点会动笔记，在每一节理科课堂上，老师一说话，章慕南就开始用余光时不时瞟向这个女孩，看她什么时候动笔，章慕南也不由得拿起笔，竖着耳朵听老师到底说了什么值得记的宝藏知识点。
有一次，化学课堂上，老师说到大气污染污染物有一部分来自家庭烹调和吸烟产生的CO、CO2、NO、NO2、SO2和尼古丁，谈到尼古丁时，年过六十的化学男老师在课堂上回忆起他当年插队被下放到偏僻乡下的故事，说当年跟一群男青年下放在乡村，生活空虚无趣又寂寞，所有男同伴都开始学着抽烟，他们告诉他，抽烟是排解苦闷的，试试无妨，当年的化学老师还是拒绝了，在那样人人消极堕落的氛围里，一根烟没有抽，专心复习，看书，最终在1977年恢复高考第一年考上了师范大学，至此到六十岁，一根烟也没有抽过。
那天课上，60岁的化学老师站在讲台，说了句多年之后仍被班里同学拿出来怀旧的一句话——“成熟男人不抽烟。” 章慕南就是在这时，一瞥头，看见木梓青居然在这时候拎起手边的笔，在课本上写起了字，章慕南努力回想着老师到底说了什么有用信息，也赶紧拿起笔，边想边记下老师刚刚提到的一系列污染大气的气体化学方程式。
下了课，班级全体同学都出去做早操，章慕南刻意磨磨唧唧，一会儿低头系系鞋带，一会儿又对着还在班级磨蹭的女生喊：“哎呀衣服穿多了，热，你们都快下去，朕要在教室更个衣！”
待到教室空无一人，他一个健步跨到木梓青座位上，翻开她的化学书看看她究竟记了什么。翻到今天上课的内容，没想到老师提到的一系列气体方程式她一个没记，反倒在本章标题处写道——“老师说，成熟男人不抽烟！！！！！”，后面连加五个感叹号，仿佛在提醒着自己这是件对她多么重要的事似的。
章慕南噗嗤笑出来，一面觉得这女孩是不是有点蠢，一面又觉得她这样固执的认真，又有些可爱。
从那时起，章慕南高中课堂上就多了个乐趣，就是时不时侧头瞥课堂上的木梓青，看她微皱眉头，一脸一本正经的认真表情，那表情好像她正在国家机密部门窃取敌方情报似的，为了国家大义，笔耕不停的紧张记录听到的每一个摩斯密码。
从侧面看她，额间的碎发散落在一旁，遇到难题时，想不出来思路，她就手掌把碎发捋到脑后，手放下，碎发更加凌乱了，她就一把拽下水笔笔盖，将笔盖当发夹，直接把碎发夹到头顶。有时木梓青不经意间扭头与他对上了眼神，章慕南就顺手抄起一本练习册，在胸口扇扇风，说：“我好热。哎呦，这么认真~”。木梓青每次都对他撇撇嘴，不理他，扭头继续做题。
2
章慕南发到高中好友群里的图片，只有木梓青回复他：你这几张图里有什么？
章慕南回：啥也没有啊，就发给你们看看今天的城市，你不觉得今天很棒吗？
木梓青：我们在同一个城市，我能看见…还发图
章答道：我不管，我分享了，我就开心快落！
到了公司，章慕南打开显示屏，眼睛盯着软件开始画零件制造图。高中毕业就离开了家乡小城，来到这个大都市上大学，专业依旧是高中时就擅长的理工科，机械工程及其自动化。大学毕业后，进入一家机械制造国企，从工程师助理做起，也难逃大量工作量，以及处理各类上级们不愿出力的跑腿琐事，晚上加班到八点，十一点躺在床上又突然被领导叫去开紧急会议的事件也常有发生。
好在章慕南天生乐天派，从小到大遇到压力，经常手掌一挥，“生活过崩了不要紧，心态不能崩！”把这句自我激励式哲理挂在嘴边。而即使这样，近期放假前接手的新项目，难度大，要求高，领导重视，也不得不把章慕南快逼到筋疲力尽的边缘，放着假都要主动去加班了，连他自己也在心里默默嘲讽地想，“我怎么了，我居然主动来工作了，我变了……”
收到木梓青的微信是在晚上八点。画图需要一丝不苟，集中注意力，手机一震，点开对话框，看到木梓青问：你在干嘛？，还没来得及回复，看到时间才惊觉居然已经已经这么晚了。他把手机放下，准备快点把剩余部分赶完，过了两分钟，心里不由得想着，她突然问我在干嘛是准备干嘛？，想完又拿起手机，打字道：我在加班。想了想又删掉，万一是要约我出去，听我说在加班她就不愿打扰了怎么办，于是重新打字回复：”怎么突然想到问起我在干嘛了。我刚加完班出公司。你呢？” ，回复完，便放下手机，继续工作了半小时，直到完成任务。
出了办公室，回到车内，手机屏幕一直停留在与木梓青的消息对话页面，但还是没有回复，把车启动，正犹豫要不要再问一句时，木梓青传来语音，背景是嘈杂的流行音乐，说是与冯一帆在她常去的那家小酒馆里，冯一帆喝的有点多了，自己也陪着喝了些，问好久不见，要不要一起来聚聚，顺便把她们捎回家。
章慕南花了半小时，兜兜转转才开出狭窄的小路，在十字路口处找了一处工作单位的公用停车位停了上去。他边倒车泊车，边突然忿忿地想着，自己听到她喝了酒，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大老远跑来了个这么难开车的地儿，这哪是要跟我聚聚，是叫我把她们捎回家才是重点！
章慕南下了车，按着木梓青的指引摸索找到了这家酒馆，正要从楼梯上到露台她们坐的位置，就看见楼梯边杵着两个酒馆工作人员伸着头朝露台上看，他也跟着抬头看了看，同时听见这两人讨论：
“刚刚我在上面，八号的其中一个直接过去拍九号桌桌子了，不会闹什么事儿吧？”
“哪个八号？”
“就今晚那要一整瓶龙舌兰的”
章慕南不知发生了什么，想是酒吧这种地方人员多多少少有些鱼龙混杂，晚上酒喝多起冲突的事件估计也不少见，只是突然反应过来木梓青她们还在楼上，怕别出什么乱子吓着她们，就也紧跟着服务员身后跑了上去。
3
一上到露台，章慕南一眼看到木梓青。她站在一桌人面前，一手撑在桌面，边对着面前的男女说话，边一手时不时指着对方，看上去就觉着气氛已经到达紧张到爆发的边缘。
在章慕南来之前，遇到梁明远和袁雪涵的冯一帆，像是被戳破放了气的气球。拎包就走又觉得自己像是再一次做了输了战役的逃兵，她宁愿在他们对面坐着硬撑着，看上去谈笑风生，潇洒的喝喝酒，也不愿让他们再一次看着自己做逃跑的那一个人，让他们站在山巅相依相偎，俯视看她仓皇路过。
坐在对面的梁明远在跟自己未婚妻耳鬓厮磨的间隙，时不时又向冯一帆投来类似，与其说是关切，问候，倒不如说是会让全天下女人都会误会他余情未了的眼神。那眼神，温柔，温情，安静，不带一丝欲望，也感受不到任何烟火气息，就这么径直看向你，没有掩饰或躲闪，微微颤动的眼波，像是一跟直钩，一眼就能望到你的心底，击穿你想逃避他的目光，不去对视的心理防线。
木梓青看冯一帆一杯一杯，越喝越多，也看到她的眼神时不时在对面停留，木梓青转过头看了一眼他们那一桌，正好把梁明远那眼神逮个正着，木梓青刚气不打一处来，冯一帆手机一响，收到一条短信，盯着屏幕足足半分钟，又一脸为难无奈的抬起头看向木梓青。木梓青猜都能猜出来是谁发来了信息，伸出手，示意让冯一帆把手机给她看一眼，屏幕上显示着来自备注为‘忍住别再联系’的人发来的消息：“你还好吗？在外面少喝点儿”。
木梓青一拍桌子，拿着酒杯就要起身，冯一帆一手伸出来按住她，压低声音说：“你要干嘛？”
“干嘛？去跟他把话说明白，都这么多年了，别再来来回回，打扰扰乱你”
“你别，闹大了不好！”
“怕什么，有我别怂”
“喂！哎！搞什么！” 冯一帆愣在原地，看着木梓青已经转身走向她的战场的身影…
到了梁明远袁雪涵桌前，梁明远显然已经猜到来者不善，袁雪涵忽然抬起头，一瞬间还是一脸疑惑，但没过一秒钟就似乎已经知道来意，嘴角微扬，面带一股似乎计谋得逞了的得意笑意，问道：“你好，怎么您有什么事儿么？”，木梓青微微一怔，想着，“靠，果然高段位”。
木梓青假笑一声，说，“先不找你”，把手向梁明远一指，“找他”。梁明远装傻表示不明其意，木梓青接着说：
“梁先生，大家也都是奔三的人了，您也是快要结婚的人，怎么就管不住你那双眼和手呢？怎么？有贼心没贼胆啊，只能用用你那几招二十一二岁勾小女孩的眼神还企图勾搭谁呢？直接跟你说了吧，我们一帆从小善良，不愿意当面撕你脸面，所以作为她十几年见证她所有的朋友，来提醒您一句，收收你那盯着人看，自以为多情的眼神，别总错觉自己是情圣至尊宝，你那眼神一点儿也不深情，跟您对视一眼，都让人不得不怀疑您是不是个Creepy Stalker。”
说完，看了眼袁雪涵，说：“这才是你应该管喝多喝少的人，身在曹营心在汉你倒是玩得自然无痕啊，还手在桌子下面偷发短信，‘你还好么，少喝点’，这是你该问的吗？管着么？”
又对着袁雪涵道：“看好身边的男人，在你旁边偷瞄别人，偷发短信，大家都是女人，没必要互相为难，但你的身边人碍着我朋友的事儿了，不得不过来，善意提醒。”
梁明远满脸通红，桌上的另两位婚纱摄影店工作人员也尴尬的低头在屏幕上翻来翻去，他正要起身说两句辩驳的话，袁雪涵站起身，捋了捋耳边的头发，言语冷静地说：
“什么眼神短信的，我们也是一帆的前同事，好久不见关心叮嘱一番也很正常。眼神啊，短信啊，都是听者有意，说者无心呐，你们可能真的是误会了，真的，有时候不要脑补太多了，生活哪有这么多戏剧性呢，是吧。”
说完，顿了顿，越过木梓青，看了看还在自己座位上坐着看着这一切的冯一帆，又说：“提什么勾搭不勾搭的，几年前一帆做的一些事情大家都知道，我们也都过去了，不提了。我也是个普通的女孩，也曾经受到过误解，也很懂那种被大家议论的感觉”，梁明远听到她说这些，皱眉喊了一句“袁雪涵”，示意打住即可。
听到她说话，冯一帆像是内心困压多年的小野兽爆发了一般，推开椅子，站起身，就径直向袁雪涵走去，推开木梓青，伸出手就要往袁雪涵脸上打一巴掌，木梓青向后一个踉跄。这时章慕南刚好已经来到露台，向他们走来，一见此等景象，赶紧跑过去扶了一把木梓青，又拽住冯一帆。袁雪涵向后一退，把自己椅子也带倒了，轰隆一声，酒馆的人齐刷刷看向他们。
梁明远此时搂着袁雪涵，侧身护住，挡在她前面。章慕南和木梓青一人一只胳膊拽着冯一帆，袁雪涵用她无辜的声音不停地问：“你干嘛呀？她要干嘛？”，冯一帆在酒精的作用下，像是彻底的释放自己，大声还不争气的带着哭腔喊：“这一巴掌，我几年前就该扇在你脸上了！我后悔我怎么现在才过来扇你！”, 说完转头对木梓青说，“你，你放开我，你知道的，你让我去扇她一巴掌，扇完我就彻底好了！”
木梓青看着她心疼，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替她扇了。章慕南看木梓青就快犹豫的要放开手，对木梓青说：“你发什么愣呢？就是喝多了，我俩赶快把她拉走。多大事儿啊，动手打什么人呐。”，说完，又隔空对梁明远说，“哥们儿，你也快拉你媳妇走吧，你们也该少说两句，本就不该再有交集和来往，过去事情差不多过去就得了，别追着后面咬个没完没了。把谁逼急了，谁都要上来打。凡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想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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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梓青和章慕南把冯一帆搀扶上车，冯一帆还处在酒精作用下，横躺在车后座上边哭，边喊“让我打她！让我打他们！凭什么他们能过得那么好，心安理得！”
木梓青回头看了一眼，也擦了擦眼泪，跟章慕南说，“今天都怪我。我不该去。哎，我的错，搞成这样……”
章慕南侧头看了她一眼，低着头，手里撕扯着手里的纸巾，发丝凌乱，碎发又散落在侧脸，眉头微皱，还是当年坐在教室课桌一脸严肃又委屈，做着数学难题的模样，对她说：“怎么会是你的问题呢，你别多想，你做的很对，他们是很过分。不怪你，怪我，怪我早点到就好了。”说完侧头看了一眼木梓青，对她咧嘴一笑。
木梓青转头望向他。
冯一帆已经安静下来，在后车厢睡着。车内安静的让人连呼吸都想尽量变得温柔起来，这种莫名的安稳，宁静，让她想要立刻靠在座椅上放心睡去，不用担心世界上的任何事。她靠在椅背上，眼睛半睁半闭，想睡，又不好意思在送自己回家的路上完全睡去。章慕南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伸手从后座拽了一个长方形小枕头，塞到木梓青脑后，说：
“睡吧，到了我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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