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春天,初晨的阳光透过木屋上的小孔,一束一束的洒了进来,照亮了这巴掌大的小木屋。
木屋里只有两间房子,一间是堂屋(正对大门的屋子),堂屋是吃饭的地方,里面还供奉着已经逝去的父母的排位。堂屋左侧的房间里前端是灶台,后端则有一张木床和一个几个木柜。
木床上躺着一位白发少年和一个红发男孩儿,少年搂着男孩儿,半眯着眼,看着光束的倾斜的角度来计算着现在外面的时间。
过了一会儿,少年感觉到一个小尾巴在他胸口扫来扫去,挠得他胸口痒痒的,心也跟着痒痒的……
少年意识到这一点,赶紧坐了起来,掀开了被子。
“醒了?该起床了。”
玄策嘟着嘴,翻身看着哥哥,他还想哥哥再陪他玩一会儿。
少年看着这个样子的玄策,揉了揉他圆圆脸脸,然后对玄策说:“小懒虫,快点起来啦,哥哥带你逛关市。”
今天正逢四面八方的商旅们聚集于关市的日子。自从打开丝绸之路之后,这个日子一年两次,尤为难得。
他今天不打算贩卖猎物,正好现在的生活过得还比较充裕,他打算带着弟弟好好的逛一次关市。为了这一天,他足足攒了大半年的金币。
“是吗!”百里玄策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兴奋的欢呼,快速穿好了衣服……
百里玄策第一次看见这么热闹的关市,人山人海,沸沸扬扬。
怕生的百里玄策死死得抓紧哥哥的衣服。
少年注意到了玄策这个小动作,摸了摸玄策的头,然后手掌付在玄策的手上,给玄策温暖。
“别怕,哥哥在。”
少年说完,付在百里玄策的手转而牵着百里玄策。
百里玄策感受到手中传来的体温,抬头看着那熟悉的侧颜,眨巴了一下大眼,紧紧的握住哥哥的手,紧跟着哥哥。
有哥哥在,似乎,一切都变得无所畏惧了。
“卖冰糖葫芦喽,好吃不贵的冰糖葫芦要不要来一串!”
百里玄策走着走着突然驻足不走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从他身边刚刚路过的一个中年男人。
少年随着玄策的眼光望去,立刻就发现百里玄策目不转睛盯着的正是中年男人肩上扛的那些冰糖葫芦。少年微微一笑,温和的说:“玄策,今天想吃什么尽管告诉哥哥,哥哥都给你买。”
“嗯”
玄策闻言,乐滋滋的松开哥哥的手,撒欢似的追赶刚刚擦肩而过的扛着冰糖葫芦的中年大叔去了。哥哥一向拮据,他最开始也只是看看,没想到哥哥居然应允了。
少年紧跟其后,生怕他跟弟弟被这熙来攘往人流挤散。
“碰!”
少年在追赶玄策的时候,无意间撞到一个人,那人肉体坚硬不似正常人类那边柔软。少年惊异的抬头望着那被他撞道身高大约有一米九几男人。
男人正睥睨的看着他,右手微抬,一股星星之火徒然从他右手冒出,但是一瞬间就被他旁边那人给按了下去。
其过程仅仅只用了一秒,寻常人根本难以发觉。不过少年视觉极好,细微的差别都能分得清清楚楚,那个男人的动作当然逃不过少年的眼睛。
这是……魔道?
少年朝周围望了望,发现与那男人气质相近的人还不少,目及之处都有七八个。他们散落分布在人群中间,让人难以讲他们联系在一起。
虽然人类也有修魔道的,但是向这种肉体坚硬,数量不少,又随意散落四方的,明显不像是人类组织。
少年只能想到一种东西,那就是魔物。
这显然不是他能对付的,他不会傻到盲目的上前去伸张正义。既然现在那些魔物不想闹事,他也选择默不作声,他只想保护玄策,唯一而已。
玄策此时正在精心挑选冰糖葫芦。少年走到他身边,随意取了一串递给玄策,付了金币,拽着玄策就走。
“哥哥……?”
玄策还问说完,少年就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此地不宜久留,魔物现在不想滋事,肯定有更大的阴谋,他不能帮忙,只能期盼长城守卫军能尽早发觉。
少年目光凝重,玄策老老实实的没有说话,一边撅着冰糖葫芦,一边小跑着跟着哥哥的步伐。
“有,有马贼啊!”
不知是谁吼了一句,人群立马骚乱了起来。
这年头还真是不缺猪脑子的人,就不能偷偷摸摸的告诉长城守卫军吗?!少年看都不用看,开口的那个人肯定死了。
骚扰边境的,除了魔物还有马贼,其实马贼大多就是像他们一样,是魔种混血。不管是哪一种,战斗力都是很强的。
背后火光冲天,集市瞬间陷入火海。少年顾不得其它,拉着玄策就跑,他现在只想快速的带玄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少年带着玄策跑回了小镇,这里明显也被战火波及到了,应为有几处地方已然被烧焦。
少年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生怕马贼丛什么地方窜出来,伤害弟弟。
“哥哥,快看,那是乡亲们。”
少年闻声望去,看见这个镇上的人们基本都汇聚在一颗老槐树下。少年好奇的牵着玄策去一探究竟。
老槐树下,一队长城守卫军正在游说乡亲们团结力量,一起帮助长城守卫军们对抗马贼。让他们协助守卫军关上那扇城门,守住家乡。
但凡有点气力的乡亲纷纷汇聚起来,响应长城守卫军的号召。
少年听完,拉着弟弟回到了家。一路上他都在犹豫着,他应该加入,可弟弟该怎么办?
他把百里玄策放入还未来得及盛水的水缸里。虽然这里的马贼似乎被守卫军们清除了,但是为了安全,他还是想让弟弟在这里躲一躲,待到尘埃落定,才将弟弟抱出来。
当少年要将木盖给水缸盖上之时,一个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让他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
“你,去吧。”
玄策站在比自己还高的水缸里,明明尾巴害怕得摇来摇去,包着泪水的眼巴巴看着哥哥。“玄策会乖乖的,玄策在家等你。谁叫都不出来。”
他们是亲兄弟,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哥哥想什么,他哪里不明白?
“嗯,就这么约定。”少年想了想,又嘱咐:“别怕。”
“不怕,一点都不怕。”
如雨的飞箭下,他和同伴们死命撑着城门的支柱。他们关上大门,将贼人的队伍一分为二,守卫军追捕着城内的贼子,乡民们的任务就是守住这扇大门。
守住城门,就守住了弟弟。而他唯一的愿望正是守护住弟弟。
可当四周安静下来,残垣断壁的家中却找不到弟弟的身影。
邻居七嘴八舌述说着,拼凑出前因后果……
走投无路的贼人们劫持无力反抗的老弱们,作为逃离的砝码。本来躲在水缸中的玄策,冲了上去……
院落的一角,碎裂的小木人静静躺着。玄策那时候该多么恐惧呀,但,自己没有遵守住约定。
……
不久,长城守卫军中多出一个安静的身影,他的射击技术精妙无比,深谙戈壁上的生存与厨技之道。令上司头疼的却是他对任务太过积极。他总朝更远的地方搜寻,越来越远。他坚信弟弟在某个地方等待着他,他也会在家乡迎接着弟弟的归来。
为了提醒自己,他改名守约。
守约,言出必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