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死了?
是呐!我死了。现在正以透明的形态漂浮在一群男男女女的上空。
据说,他们是在参加我的葬礼,嗯,我也在参加我的葬礼。
我确认死亡的这个消息来自于方源的口中,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的眼角有一个颗泪痣,以前我还经常拿这个来取笑他长了张女人脸,而现在,他却是我葬礼的主办者。
十分感谢他对于我的帮助,包括死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他,因为我是个什么技能都没有的鬼,唯二的优点大概是不用吃东西还能飘?!
人来得有点多,葬礼还没有开始,无论是我认识的还是我不认识的贵宾们,均在用各种各样的表情在议论纷纷,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原来是在非常激烈的讨论我是怎么起的。
话说,我是怎么死的呢?
抱歉,我也忘记了。据说,鬼是不会记得他死前的那一段时间的,只会保持着生前最美好的模样。
低头看了眼我的穿着,西装革履,我记得是我结婚时的礼服啊。原来那时候是我平生最幸福的事时刻?
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好吗?!
作为我的妻子,在我的葬礼上那女人还带来了她的新欢——一个非常像高中生的小白脸。
啧啧啧,这女人的品味真的是越来越变态。
此时,她正跟个花蝴蝶似的在一群男人中间翩翩起舞,笑得像朵菊花,丝毫不见她对我的死有半点哀伤。
哼!肯定又是在物色新猎物,我替小白脸可惜了一把,或许下一秒他就像我一样变成旧爱了。
不,我连她的旧爱都算不上,她从来没有爱过我。我两是商业联姻,当初结婚时就说好了,婚后互不干涉,所以她有她的小白脸,我自然也有我的白月光。
可是,我的白月光好像还没有来啊,怎么?难道她对我的死也是这般无动于衷么?
这时,葬礼快要开始了,来了一辆玛莎拉蒂,我随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是谁呢?
车门打开,先是一双白嫩大长腿,小腿上还干净利落的套着一双及膝的黑色长靴,接着是深红似血的过臀超短,再看脸蛋,五官精致,头发黑长直,说有多性感就有多性感,说有多养眼就有多养眼。
我都还没有从美女那纤细的腰身里回神,人群里便引发了一阵骚动。陈冰洁(我妻子)走到大美女的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美女的脸蛋瞬间红肿起来,我也清醒了过来。
“王莹,你这个贱人,你还敢来这里,你就不怕遭报应吗?小心李岩半夜变成鬼去找你……”陈冰洁的一通乱骂,不仅在场的众人一头雾水,我除了也是一头雾水之外,还心乱如麻。
这是王莹?我的白月光?不,不是。
关于白月光王莹,我没有送过她玛莎拉蒂,她也从来不会穿得如此妖娆勾人,她贤良淑德,胆子很小的,像现在这个被打了一巴掌就眼神凶狠的女人不是我的王莹。
“瞪什么瞪,就是你害死了李岩,他才三十二岁就去了,还是全身性骨折,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得好死你!”陈冰洁的情绪看起来非常激动,好几个人都差点拉不住她。
咋了?全身性骨折?我死的这么惨的么?突然庆幸我看不见自己死前的样子,一定很恶心。
奇怪?我听见自己的死因竟然内心毫无波动?难道是我生前就已经看透了生死?呵呵!
好吧,不可否认的是,我听见陈冰洁这么维护我,我有些不习惯,也有些感动。
人走茶凉,会记得你的人还有多少?还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实在啊,我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感慨道。
“呸!你说这话可要讲证据,明明是因为你,李岩才掉下悬崖的,你说是我害的,那你倒是清清楚楚地说明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会出律师函,告你诽谤。”王莹也很气愤,字正腔圆的说了一大通,严重到律师函都出来了。
对啊,陈冰洁怎么说是王莹害死我的呢?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鬼没有死前记忆这点真是块鸡肋。
“当初我们五个人说好一起去玩,你,李岩,方源大哥一辆车,我和小礼一辆车,结果车开到悬崖边你莫名就提出非要李岩跟你边上拍照,停在别的地方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悬崖边啊,这不是明晃晃的不良居心是什么?最后肯定是你趁李岩不注意,把他推了下去。”陈冰洁气息不稳,胸口急剧起伏,脸都涨红了,旁边的小白脸匆忙上前帮她顺着背。
“是那样没错,那时候就是你非要拍照,李哥才掉下悬崖的。”小白脸王文礼附和道。
众人恍悟,知人知面不知心,最毒妇人心,这女人果真是心狠手辣啊。
“你少来放屁,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我是有拍照片,可是拍完照片,我就回车上呆着了,是因为你过来了,说是要和他谈谈,我在车上都看见了,你两谈着谈着就指手画脚的争执起来,是你,你这个死女人才是害死李岩的凶手,你就是故意和李岩起争执,然后假装失手把他推下去了,就为了他那一个亿的资产,最毒妇人心的是你。”王莹直接指着陈冰洁的鼻子骂道。
“这……………”王文礼顺着背的手停顿下来,迟疑的眼神盯着陈冰洁,显然,大家都知道他肯定也是看见了。
“我……小礼,其实我是去求李岩放过我,给我们一条生路,和我离婚,好让我能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我不想我们再偷偷摸摸的了,可是李岩一直没有时间和我好好谈谈,那天好不容易有时间了,谁知说着他就说头晕,因为是在悬崖边,我害怕他掉下去,就过去扶了他一把,可是他不领情,一把推开了我,都差点把我推下去,我就很生气骂了他一句神经病就跑回来了,你知道的啊,小礼。”陈冰洁对着王文礼说道,生怕他不相信自己的样子。
“嗯,陈姐,你不是凶手,我相信你。”王文礼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天他也的确看见陈冰洁和李岩起争执,他在车上还一度害怕他夫妻俩会打起来,结果没一会儿,陈冰洁就红着眼回来了,他安慰陈冰洁的时候,李哥还好好地站在边上的,那时候的他离崖边还有好大一段距离呢!
是这样的吗?我很疑惑。
东看看,我觉得陈冰洁不会骗我,毕竟夫妻一场,何况我都死了。至于王莹,我生前她可是绝对的不求名分,不求利禄的,按照我对她的了解,就算贪财,也是会等我遗嘱之后再发飙,现在我遗嘱还没有宣布呢。
“行了,请你们行行好吧,这是李岩的葬礼,让我兄弟好好跟人间道个别都不得安生吗?既然你们都那么想知道真相,那就告诉你们真相。”方源推了推他用来遮掩泪痣的金丝眼镜,气愤的大吼道,同时,甩出来一份文件。
“这个,是李岩的死亡报告,他是因为肝癌晚期,病痛发作,失足跌下去的,意外!你们知不知道,我兄弟他都死了,你们作为他最亲密的人居然在他的葬礼上大闹,你们就是这么为他着想的吗?!”方源手里拿着我的死亡报告,一字一顿的朝那俩争得面红耳赤的女人质问道。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唉!没有想到,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老祖宗留下来的话,果然还是真理啊。
此时,人群里走出来一位身着正装,表情严肃的男人,我眯着眼睛瞧了会儿,原来是我的律师啊,难怪有点眼熟。
“各位,我是崇明律师事务所的方杰斯,前段时间,我们受到李岩先生的委托,立了一份遗嘱,他还特地嘱咐说,这份遗嘱一定要在他的葬礼上宣布。想不到事出突然,这一天这么快到来,唉!”方律师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我去你的,你个鬼的律师,你倒是快点说我的遗嘱啊,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多。
“好了,现在我来宣布李岩先生的遗嘱。据统计,李岩先生共有流动资产三千万,不动产七千三十八万,于李岩先生身亡后,合法妻子陈冰洁获得全部遗产的百分之十,剩余的百分之九十,则全部用于建设慈善事业,为这个世界添上一丝温暖。”方大律师面上感慨万千,心里却在狠狠地唾弃李岩这个伪君子。
我的遗嘱一出,来不及管在场的人都是些什么反应,我的头开始痛了起来,一大推的记忆如潮水般朝我用来,我被淹没。
是的,我全部都记起来了。
我出生于一个有钱却没有情的家庭里,半生花天酒地,东作西作的在前不久得了肝癌晚期,就算不出意外,我也活不长了。
怕自己的家产有有心人惦记,我提前立了遗嘱。给陈冰洁留了10%外,其余的全部捐了出去,就当积德吧。
至于王莹,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就说好了不为钱的,抱歉了,还有那些有心人,也对不住了。
临死前,我想跟她们聚一回,我,我的好兄弟方源,小白脸,陈冰洁,还有王莹。就当是最后一次告别旅游吧。打算这次回来后,我就去民政局和陈冰洁离婚,放了她也放了我。至于方源,他是被我硬拉来当司机的,因为我不会开车。
我们开了两辆车,当然陈冰洁和小白脸一辆,一路上都平安无事,结果在车开到一个悬崖边,王莹闹脾气,非要在悬崖边拍个险照发朋友圈炫耀。
行吧,小女人就爱这些玩意儿,我也愿意宠着她,临下车前我感到有些口渴,于是,方源便递给我一瓶水,那水还怪好喝的,有一股特别的味道。
等拍完了照,陈冰洁又上来说要跟我谈谈,没说几句,我有心给她添堵,逗她说永远也不会同意离婚,气急败环的她开始暴躁起来。突然我的脑袋感到有些眩晕,她虽然脾气暴躁,但内心还是善良的,想要过来扶我一把,因为平时也会经常头晕,我就没放在心上,不需要她的好心。
一时没有控制好力道,不小心推了她一把,谁知她马上红了眼轻轻地推了我一把就跑到她的小白脸那里了,我站在原地一脸懵逼,正想回去,谁知头越来越晕,脚不受控制的急急地退了几步,然后就像是蹦极一样的一个倒仰,重重的下坠感先袭来,再然后就是浑身一阵剧痛,我便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就是在参加我的葬礼了。
可惜的是,我现在才搞明白自己的死因,还啥都来不及感叹呢,眼前一黑,我又失去意识了。
葬礼过后,街心的一家咖啡厅里,有三个人正悠闲的品着咖啡。
“怎么样?我的戏不错吧?现在那些人是不是都相信李岩是意外身亡的了?”王莹正一脸得意洋洋的朝对面的一男一女邀功。
“嗯,挺不错的。”另外的一个女的端起她的蓝卡,轻轻的啜了一口,不知她说的是咖啡还是王莹。
“那,陈姐,李岩的保险金我要多加十万。”王莹趁机提要求。
“五万。”陈冰洁眉头紧蹙,这女人只不过是李岩的一个玩具,仗着一点点演技就敢狮子大开口,真是贪心又不识抬举。
“不,最多两万。”此时,唯一的一位男士,推了推眉间的金丝眼镜,平淡的说道。
阳光的照耀下,他眼角的泪痣尤为显眼,纯情又勾人,但他冷冽的眼神告诉你,他并不是好惹的。
“好嘛,两万就两万。”王莹知道,只要这男人一开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两万就两万喽,总好过没有,这就是两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喝了一大口饮料,王莹又问道:“哎?哥,你是怎么知道李岩给自己买了个这么大金额的保险的?”
陈冰洁也看向男人,显然她也对这个问题颇感兴趣。
“没什么,我也是偶然得知的。”男人貌似不想多谈,转头看向了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淡淡的回道。
不再开口,三人陷入沉默,眼神各异,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我永远都不会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