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读古文：如何以最笨的方法学习文言文

我对古代文人一直怀有景仰之情。

孔子在修订《春秋》过程中，无论增删改订还是遣词用字，都遵循他的思想和道德准则，或褒或贬，立场鲜明，形成“春秋笔法”。全书记事十分简略，记录242年间事只用了不到两万字。文字精准得可怕。

《左传》是在《春秋》基础上补充资料、增加史实而成。记录时间扩大到鲁哀公二十七年（公元前468年），共255年。全书近19万字，字数增加了八倍。不同于《公羊传》、《榖梁传》完全用义理来解释《春秋》，《左传》一书多用事实，是最早的、有大量完整故事的叙事文本。叙事详略得当，事件交代清楚，人物刻画生动，语言简练有力，措辞精妙得体，含义隽永深沉。尤其是关于战争和外交的部分，提供了很丰富的史料，历来被史学家和文学家们推崇备至。

古人治学严谨，考订详尽，再加上信息闭塞，书写条件困难，写一部大型的史书，一般都花费很长的时间。如唐代李延寿作《南北史》，用了十七年；宋代宋祁与欧阳修作《新唐史》也用了十七年；宋代司马光作《资治通鉴》，花了十九年。而有时候要用一生去完成。司马迁之父司马谈曾任太史令，将修史作为自己的神圣使命，可惜壮志未酬与世长辞。司马迁子承父志，继任太史令。他早年受学于孔安国、董仲舒，漫游各地，了解风俗，采集传闻。初任郎中，奉使西南。太初元年（前104年），司马迁开始了《太史公书》即后来被称为《史记》的史书创作。但是，事出意外，天汉三年（前98年），李陵战败投降匈奴，司马迁因向汉武帝辩护事情原委而被捕入狱，并处以宫刑，在形体和精神上给了他巨大的创伤。出狱后任中书令，他忍辱含垢，发奋继续完成所著史籍，以其“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史识，前后经历了14年，创作了中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史记》。《史记》也是一部优秀的文学著作，被鲁迅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有很高的文学价值。刘向等人认为此书“善序事理，辩而不华，质而不俚”。《史记》共130篇，52万6千5百余字，约需要15100片竹简，据推算，整书重约51公斤。

如今，我们可以借助电脑网络随意查阅各种资料，可以用录音笔记录别人的话语，可以对文字任意编辑、修改，可以用现代印刷技术打印、装订，可以用手机、Kindle传阅，而在那个年代里，古人如何用毛笔与竹简，费尽一生甚至几代人的心血来编著。我就想，我们真的应该好好将这浩帙鸿篇认真读一下。

如何选择呢？我推荐从《古文观止》着手。

《古文观止》是清代吴楚材、吴调侯于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选定的古代散文选本。起初，吴楚材、吴调侯叔侄俩只是为给童子讲授古文编了一些讲义。后来逐年讲授，对古文的见解越来越深，讲义越编越精，以致“好事者手录”而去，“乡先生”读后有“观止”之叹，劝他们“付之剞劂以公之于世”。因此，才“辑平日之所课业者若干首”为一书。书稿编好后，即寄往归化（今呼和浩特市）请吴兴祚审阅。吴兴祚“披阅数过”，以为此书于初学古文者大为有益，便于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端午节为书做序，且“亟命付诸梨枣”，就有了《古文观止》最早的刻本。

《古文观止》收自东周至明代的文章222篇，全书12卷，以收散文为主，兼取韵文、骈文。题名“观止”是指该书所选的都是名篇佳作。所选之文皆为语言精炼、短小精悍、便于传诵的佳作。衡文标准基本上兼顾到思想性与艺术性。在文章中间或末尾，选者有一些夹批或尾批，对初学者理解文章有一定帮助；体例方面一改前人按文体分类的习惯，而是以时代为经，以作家为纬。

二吴对清代以前散文的选择存在明显的偏重，重先秦、两汉和唐宋时期散文，轻两晋六朝和明代散文。先秦选的最多的是《左传》，汉代选得最多的是《史记》，唐宋时代选得最多的是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轼的文章。照文体来看，该书选韵文十三篇，如《楚辞·卜居》，陶渊明《归去来兮辞》，杜牧《阿房宫赋》等，这些作品都是“极声貌而穷文”，工于描绘，描绘中虽用韵语，但与诗不同，往往韵散结合，来加强声情之美。散文则或记人或记事，有议论有寓言等等。《古文观止》吸取明代选家（如金圣叹）的成果，入选的作品大都是比较优秀的。

2020年夏天，妻在碰巧读了《古文观止》后，爱不释手，连续读了十余篇，每餐必讲，惹起我与儿子的兴趣。受妻影响和带动，全家人齐上阵，同读一本书，后来逐渐演化为研习。我们去图书馆查找相关书籍，各版本的《古文观止》及解读本琳琅满目。我们遴选了比较精彩的四个版本，对照着研读，全家人轮流讲课，气氛倒也怡然。

如果采用实用主义思想，读《古文观止》肯定能在文言文相关的中考高考中帮助很大，特别是近几年传统文学的分量越来越重的背景下，会给学生添上翅膀。然而，如果单纯是为了高考语文去看《古文观止》，必然会失去很多古代文学的精华，毕竟高考只是一次考试，更应该关注的是这本书本身所具有的价值，以及带给我们的思想、逻辑、辨析、哲理等等。

至于学习方法，我是采用的比较笨的办法，通读，第一步先解决生字词，其次再解决句意、文意，通篇翻译，然后再找不同版本进行对比。包括参考所选的篇的源出处。好处是，网络资讯的发达对于现代人来说真的裨益很大，随时可查，随时可记。

搞定这一切后，我再利用IPAD进行录屏，反复推敲练习，直到纯熟，然后发给孩子，供学习与点评。

希望不久以后可以跟大家一起研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