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能力的真正体现是:
不管什么样的境遇,
你都能有信心去尝试,
你都能拿出勇敢去面对,
你都能发自内心的接纳自己。
有信心去尝试——《学会骑自行车的女孩》
有一个女孩,先天性髋关节脱位,髌骨缺失。出生在农村的一个丫头,这样的婴儿很多一生下来就会被扔了,在那个计划生育的80年代,村里的山沟沟经常会有丢了的死孩子,多数都是有“瑕疵”的。不过,她是一个lucky girl。她的父母顶着压力留下了她,尽管因为农村重男轻女的环境,隔年又生了一个儿子,但是对这个lucky girl没有任何歧视,一视同仁。两个孩子一起送去上学,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吃穿都那么奢侈的情况下,也没有偏心。lucky girl更幸运的是,她奶奶因为一辈子没生过女孩,对孙女特别喜欢,哪怕她是农村人说的“瘸子”。
当别人劝她“丫头又不值钱,这个还有毛病,扔了吧!让他们小夫妻再生一个……”
“干嘛扔了啊!当个小狗养着还能看家呢,再说了,这不比小狗强吗?还能说话呢!”这是很多年之后,在lucky girl上小学的时候,她奶奶总是无比骄傲的跟别人重复的故事,重复一遍又一遍的说:
“你们看看,俺这个孙女哪里差了?上学好着呢!你看看每年的奖状?你再看看给俺屋子收拾的那个干净啊……这不比小狗强?”
恩,lucky girl就这样被她奶奶当作小狗一样养大了,直到上初中,一切还算是顺利。
上小学的时候,lucky girl有妈妈每天接送,因为她一条腿明显短10公分左右,走路费劲,而且随着生长发育,用进废退原理,残疾的那条腿越来越肌肉萎缩,行动更不便了。直到小学四年级,她不得不用了拐杖(如何用拐杖在校园里行走,这是另一个故事了)。上学的难题算是暂时缓解了。可是到了初中,问题来了。
初中距离lucky girl的村里挺远的,尤其是在那个行动基本靠腿的年代,大人骑自行车,小孩子上学基本上靠走的。她拄着拐杖去村里小学,顶多两三公里还可以应对,可是如果是去六七公里以外的初中,不管是速度还是体力都是大问题了。这个时候,她母亲生病了,父亲要上班,接送她真的变成了大问题。所以,初一一整年,她基本上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靠着表哥表弟表姐表妹,谁有空谁载着她去上学,偶尔也会有同学送一程。但是,“做一件好事容易,做一年好事呢?”,而且,初中孩子的年龄,大家放学了都想出去疯玩,谁也不想每天载个累赘。哪怕那些亲戚家的孩子迫于大人的压力,敢怒不敢言,还是忍着载着她……直到有一天下午,期末考试她有一门得了满分,很开心,加上有同学问问题,她耽误了大概十几分钟出校门,出来的时候门口等的不耐烦的亲戚家的孩子说“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迟到多久了?不是每天一放学就出来吗?等你多久了……”她很委屈,觉得这样寄人篱下的日子再也承受不住了,哭着走了回家……那天晚上回去,她告诉爸爸:
“我要学骑行车”她说。
父亲什么也没问,他应该是能想到女儿在外面受的委屈吧?父女两个从来不会讨论这个话题,当爹的从来不问“今天谁送你回来的?”,当女儿的也从来不会说“我今天在外面XX欺负我了……”是的,从来没有讨论这样的话题,不管是第一天上学就被小朋友扇巴掌,还是一直以来从外面所有的歧视。家里人从来不讨论这个话题。
父亲说到做到,时值暑假来临了,在放假之前,她父亲在一个傍晚的时候,推了一辆淡紫色的自行车!应该说是香芋色吧,那是她第一次收到这么美的礼物,也是她多年后一直念念不忘的自行车。曾经她梦里都是幻想自己骑行车的样子,如今马上要实现了!可是,她第一天就遭受打击!哪怕父亲已经是买的小号自行车了,她的那条腿,依然够不着脚蹬子……邻居陈奶奶听说她要学骑行车,感觉是天方夜谭,从知道的那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胡同里嘲笑:
“能的你上天啊!你还能学会骑行车?你要是学会了,我出自行车的钱!”当时那辆自行车200块,对于当时他们家庭条件来说,应该是够一个月的买菜钱了。
恩,所有人都觉得是“你咋不上天呢?”
但是,她父亲给他买了,也不知道这个爸爸在买之前有没有想过“万一丫头学不会,放弃了怎办?万一她一受挫,从此连上学都不去了怎么办?”可惜,他们父女从来不讨论这个话题,无从知晓……
接着,一整个暑假,30天左右吧,她所有的精力就用来干一件事——学会骑行车!!!
每天早上四五点就起床去一个偏僻的小院子练习(因为怕被别人看到),还把她弟弟也揪起来陪练。弟弟在后座两腿着地撑着平衡,她在前面骑。一开始很难找到平衡,尤其是对于她重心都在左侧,右腿又短10公分的情况下,只能靠左腿发力,惯性把右脚蹬转上来时,右脚轻轻推一下……哪怕这样的不可能,哪怕很多人等着看笑话,她还是没脸没皮,全然不知的去练习。
她有信心去尝试,只是尝试而已,根本没想过结果怎样,只是因为这是一个梦。
最终,她学会了。
是的,她能自己骑了。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凌晨五点多的早上,曾经跟她发誓(放心,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会给你撑着的)的那个弟弟,却在她马上摔倒的一瞬间跳了下车,而她这一次没有摔倒,扭转乾坤,纠正了车把,大踏步的往前骑了,当她兴奋的回头喊“这次没有摔倒耶!这次我真的没有摔倒!”——回头看到的,却是已经在20米外咧着牙笑的弟弟!
“你个骗子!你说了给我撑着,却在我要摔倒的时候自己跳车逃了!把我扔下了!”
“那你都要摔了,我有机会跳走还能跟你一起摔吗?再说了,不这样你能学会骑行车吗?!”
骗子!到现在,lucky girl仍然痛恨当年抛弃她跳车的那个骗子……不管他怎么解释,仇恨的种子扎在那里了……
拿出勇敢去面对——参加大学军训
初中的时候,lucky girl没有参加军训,因为老师说了“要照顾特殊同学”。所以,她一直很渴望去参加军训,哪怕那个因为军训把裤子撕裂了而颜面尽失在全班同学面前漏屁股的男同学哭着跑回教室了,也丝毫没有影响她对军训的向往……她以为她错过了,她以为她再也没有机会参加军训了,直到上大学!当她听说要全体参加军训的时候,当辅导员在会上说“谁也不许请假!谁也不能装病逃避军训”的时候,她还窃喜“怎么会逃避?多刺激啊!”
从学校去部队的那天早上,她跟宿舍其他女生一样,把自己的行李打包了,她们要去军校训练10天。被褥和洗漱用品都得自己带着。lucky girl以为自己悄无声息的混入人群里,就可以跟大家一样参加军训了,可惜,还是被抓住了……
先是辅导员“你这样情况能参加吗?没事的,军训没有那么重要,对你学业不影响的,你可以留在学校看书啊”
——我想参加军训。她说
接着是系主任“同学啊,你的想法我理解,但是部队上跟大学里不一样,全部是军事化管理,你拄着拐杖跟不上节奏的!每天还要站立,踢正步,半夜还随时会被拉起来……”
——我想参加军训。她说
最后惊动了学院书记“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谁说你都不行了是吧?太任性了!你知道你这样会给大家带来多少麻烦吗?再说了,万一出问题谁负责?”
——我想参加军训。我不会添麻烦,所有事情我都自己做,真的,求求您了,让我去吧……她说
最终,lucky girl还是没脸没皮的上了大巴车。多年过去了,那天的场景还是让她难以忘记:在整个年级的新生都在校门口等着统一出发的情况下,她硬是凭借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不要脸,不管多少人软磨硬泡,不管多么丢人现眼,不管多少人不理解,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执着的情况下,参加了军训。自己死拉硬拽的把行李包拖上了大巴车……她开学时觉得好帅的一个男生,目睹了她所有的尴尬。好吧,其实是整个年级的人都目睹了她的尴尬。
太他妈丢人了……
但是,lucky girl就是lucky girl啊!她坚持了下来,得到部队宣传部长的肯定,并且在大会上被表扬。学校领导都觉得她给整个学校争光了,让部队上的军人都觉得学校是好样的。但是,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因为她最在乎的是——参加军训。而且,既然已经不惜一切代价那么不要脸的来了,再苦再累也要咬着牙坚持下去,勇敢的面对自己应该承受的那些东西。
她不知道,在军训中间的时候,那个训斥她最狠的,阻扰她最猛烈的书记,带着一众领导特意专程过来看过她……甚至在炫耀“看,这是我学生!”那个时候她不知道领导们是冲着她来的,这些都是后来才知晓的,因为军训期间她一直被一件事困扰——她的校服裤子上沾满了屎粪蛋,哪怕她刷过,还是每天被一股屎味环绕着。而他们被要求只能穿校服,她没得换洗。
事情先从回到军训第一天说起。当到达目的地之后,lucky girl她们这一个班级的教官,看到她的特殊情况,就让她跟另一个女生“站岗”,可以不用风吹日晒,可以躲在屋里乘凉。就在她们站岗的时候,被另一个教官叫去干活“你们两个,去把那个厕所清理一下啊”。
当她两个看到厕所的时候,哭了这他妈的哪里是厕所啊!根本就是粪堆里啊!所有的蹲厕坑里的大便都已经干巴巴了,也不知道这个厕所废弃多久了,满地都是厕纸和卫生巾。然后,另外的那个女同学,主动提出“我来把一盆盆的水端过来,这个太累了,你端不动。你负责用棍子把厕所捅开……”
于是,lucky girl那一下午的工作就是——用一根棍子使劲戳马桶,把已经硬的像是石头一样的堆成山的大便捅出来一个可以下水的洞……每当打开一个洞之后,再用同学端过来的水,一盆盆的冲,把干屎团子冲下去,每一盆水都会让屎粪蛋四溅,粪蛋尤其喜欢校服裤子……
那天下午之后,两个女生做了个约定——谁也不许把清理大粪这事儿说出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太他妈的丢人了!
当天晚上,lucky girl觉得她不能在部队里呆10天就是来站岗的,她不能费了那么大劲就是来捅厕所的。于是,她给教官写了一封信,大体意思是“我想参加军训,你要是同意的话,第二天早上来对我笑一笑;要是不同意,你就哭一下吧……”。
她的教官叫“三胖子”,三胖子当时也是非常可爱的大四学生。年轻就是好啊,被lucky girl说动了(也许是被她的颜值征服了吧,谁叫颜值即是正义呢),看完信之后,就同意她参加军训了。得到这个消息,lucky girl开心的要飞起来……不过,三胖子没笑,也没哭,而是使劲绷着嘴角的勾起。
三胖子也是性情中人吧,这么多年过去了,lucky girl一直很感激他。当时很多军校的其他教官看到一个拄着拐杖的女生参加军训,以为是三胖子虐待学员……他也顶着很大的压力,她知道。后来大二的时候,三胖子的领导来她学校做军事讲座,lucky girl还给三胖子写了一封信,并且附上了一张她认为最美的照片……
那个时候的小姑娘都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