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绵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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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我睡不着。即使我再努力的数羊。从宜家买来的窗帘把外界的光源隔绝的十分彻底,让深夜的卧室黑的特别干脆。我换了姿势侧卧过来,之前平躺的地方已经被汗水渍得潮乎乎的。

      蘑菇(由潮湿我会联想到蘑菇)——幻觉——现实——房租——房东……侧卧过来后我开始了一连串“头脑风暴”似的联想,这算是打发时间,还是锻炼脑力?在黑暗中时间是最没有意义的,只有日出才是唯一的现实。

        我如此失眠已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了,因此有必要仔细思考一下整件事。我拥有异于平常人的能力,简单概括那就是我可以诅咒任何人,而且会百分之百应验。

        比如,当有人在我朋友圈里秀恩爱,只要我心里默念“他们早晚得分”,用不了多久两个人果然会分手。

      那些炫耀将要出国旅行的,只要被我诅咒过,他们要么签证被拒,要么行李丢失,甚至还有航班突发故障紧急迫降的。

        公司里有人加薪?不要紧。他很快就会因为顶撞客户被辞退。有买了新房成天在公司里叫嚷着要装修的,很可惜,楼上渗水搞得他家墙壁长满了青苔,一时半会儿是住不上了。还有娶了富家小姐就辞掉工作,以为从此衣食无忧的前同事,我只是默念了几句话,他岳父的公司就倒闭了……还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凡是被我诅咒过的人他们的头顶都会出现一个冒着黑烟的骷髅头,只有我能看见,这个骷髅头会一直跟着他们直到诅咒生效。

        我从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好,从某种意义上讲我是在维持着某种平衡,那就是周围不会有人过得太好,大家反而相处的很和谐,没有攀比,没有勾心斗角。

        但这一切在半个月前被打破了。

        公司里来了一位新人,从他进门的那一刻我就被吓到了。他的头上顶着一个彩电那么大的骷髅头。通常我下了诅咒的骷髅头只有拳头大小,他的不知比我的大了多少倍。而且他的骷髅一进门就开始吃那些被我诅咒过的人的小骷髅。我竟一时间下不知所措。

        没过多久,生活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加薪的加薪,出国的出国。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下的每一道诅咒被“大脑袋”一个个吞噬掉。我也是正从那个时候开始失眠。新来的在公司里左右逢源,和谁都相处不错,唯独不曾主动对我。这让我怀疑,他看穿了我的能力,并且下了失眠的诅咒给我。

        或许他的法力真的比我高强吧,但是我不甘心。与其每天夜里受尽折磨,不如主动和他谈谈。就这么定了!我下了决心,要和这个巫师做个了断。

      第二天。失眠影响的不是视力而是大脑,它让一切看起来都很慢。眼前的真实不在于亲眼所见,而在于选择相信。

      下班时间到了,我和他正巧是最后留在公司里的两个人,他站起来在格子间里收拾东西,我提了提裤子快步走了过去。

      “我能和你谈谈吗?”

      他放下手中的公文包,“当然可以,想谈什么?”

      我左右看了看,长呼一口气,“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吗?是你诅咒我,让我整夜睡不着觉。”

      “你失眠了?那应该看医生,现在失眠很常见的。”他装作若无其事,这更让我恼火。

      “你别装了好吗,我知道是你,你想把我逼走,好取代我成为公司里唯一会下诅咒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真的该走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应该反映给经理,公司里存在竞争很正常,如果你觉得我业绩好就是要逼走你,那只能说明你嫉妒我。”

      我拦住他,他头上的骷髅头变得更大了,而且还在嘲笑我。我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到椅子上。

      “你有病吧!?”他嚷嚷着。

      果然他开始下咒了!

    “怎么样?承认了吧,你诅咒我有病是吧?”癌症?白内障?不孕不育?他究竟会诅咒我生哪种病呢,我有点紧张,但也不能示弱,“你才有病呢!”我也诅咒了他。

      “你精神不正常吧?”他站了起来,原来他诅咒我得精神病,真的好恶毒。

      “你才精神不正常呢!”我回敬。

      “赶紧让开,让我赶紧走,否则我不客气。”

      “今天不把诅咒解开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我态度坚决。

    “我解你大爷啊!”

    “我解你大爷!!”

    他伸手指着我,像巫师拿着魔棒施法一样。“难怪我刚来公司,所有人都告诉我离你远一点,说你这人不正常。开始我还怀疑,现在发现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经理是看你可怜才一直留着你,你没发现公司的集体活动从来都不叫你么,因为他们不想让一个精神病扫了兴。现在看你真的觉得你特别可笑,可能你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一个人神神叨叨。”

        这就是他的绝招吗?瞧见了吧,他诅咒了我的余生。我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种歹毒的话的。我为了公司的平衡付出了那么多,他是不会懂的。此时,愤怒才是最好的报复。

        我猛的扑了上去双手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他不停的扑腾发出了恼人的噪音。我抓起一切能抓到的东西砸向他的头,既然我的余生已经被你否定成这个样子,那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我从桌子上抓过一把刻刀扎进他的眼眶,眼球连着神经被完整的撬了出来。终于,他一动不动的倒在那里。我扔掉刻刀,盯着他黑洞洞的眼眶,发现里面有一只不停旋转的小骷髅头。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我努力数着绵羊。从宜家买来的窗帘把外界的光源隔绝的十分彻底,但也挡不住楼下的杂音——那是野猫叫吗?还是有人发酒疯?是警笛声吗?

      十一只、十二只、十三只......

      困意伴着疲倦涌了上来,我已不在意门口那鲁莽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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