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新疆旅行,本期目的地:库车。
到了天山脚下的库车县,要记得去逛老城、走老街、串老巷。
它们其实都没藏着,就分布在老城主干道两侧。这里可以捕捉到一些蓝天之下的自然日常,丰富而轻快,但“笔触”较重,色彩组合与纹饰序列都稍显陌生。
这里保留着一些清末和民国时期的建筑,其中不乏华丽精湛、多种风格融为一体的百年民居。这些维吾尔族庭院式建筑就是这一份“陌生”的来源——它们不是中原人熟悉的风格与节奏,尽管它们的形式也大多以土木结构为主。
库车的民居和我之前在喀什参观的维吾尔族阿以旺式民居相似,但细节处理上还是可以明显感觉到一些不同。库车的老民居多呈L造型,四合院较为少见(也可能是留存下来的较少)。在老巷子里走一走,会发现双扇的木门特别常见,窗户也多设计为双层,甚至三层。
大户人家建屋就比较讲究,豪门阔院儿必然会有外廊、客厅、主卧、次卧,厨房的备菜区与烹饪区也会界限分明。有的院子走廊尽头还带小亭子,亭子旁边会有小小的果园或葡萄架。
沿着葡萄架进屋,会看到精美的雕刻和色彩丰富的手绘纹饰,它们多分布在房梁和壁橱的边框上——我总觉得这些老式的壁龛多少保留了一些些佛窟的味道(真的很像)。
你看它们排列紧密的样子,一个挨着一个,就像我在旅行路上参观的那些大大的佛龛。
另一种让我产生“佛窟”联想的事,物是库车老建筑(主人)对室内屋顶装饰的重视:
库车所在龟兹古国的佛教艺术在一千多年前一度辉煌至极,高僧的居所更是如同“神居”般光彩夺目。《华严经》有文:昔时佛祖拈花……继而步往极乐。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
世外桃源嘛,感官感受的完美性必定是全方位的,所以顶上作“花”是一种艺术的享受。
我认为,这些看似伊斯兰风格的装饰,是有佛教的艺术融合在里面的。顺便多说一句:
佛教的艺术形式是多样的,它们在不同国家的展现方式往往也不一样,甚至大相径庭。至少,我所见到的西域佛教艺术的“享受”与中原寺庙里的“清苦”是……很难联系在一起的。
尤其在参观了库车遗留的珍贵千年佛窟之后,感觉这片土地上的佛教文化的“印度味儿”(相比内地)要更浓郁一些,也或许不能说是“印度”感,而是古龟兹原住民本身的精神面貌。
龟兹作为佛教传入中原的一个必经通道,是有一些承西启东的顺势而为的呈现,存在于当时的(统治者昭告天下的)姿态中的:接纳,而不盲从。
那些壁画中的供养人、鸟兽、珍宝的样貌是接地气的,既带着点儿东南亚佛教的那种“金碧辉煌”,又融合了波斯艺术的复杂细致,用色丰富而大胆,但手法上处理得相当亲切——这样的耳濡目染在库车这片土地上一直持续到13世纪左右(甚至至今)。
后来,龟兹消失了,喀喇汗王朝短暂地接手了这片土地,强制更改了人民的信仰和生活方式,建起了巍峨的清真寺。那么,在这个“推陈出新”的过程中,伊斯兰教有借鉴佛教的艺术形式吗?我想一定是有的。单看库车大寺天花板上的100多块图案顶,就可见艺术大融合的味道。那么,顶上作画的艺术形式是佛教人士发发明的吗?我认为,未必。
斗胆说一句:当一种宗教的艺术走进一方百姓的生活,是一定要和当地的风俗民情、最最世俗化的那一部分生活习惯水乳交融,才能够被真心接受并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
过去的两千年,是丝绸之路最繁忙和热闹的阶段。在这两千年中,儒家思想是中原的“主流”,并不是新疆的;在这两千年中,西域的“主流”文化一半是佛教文化,一半是伊斯兰文化。
在没有飞机、高铁和汽车的年代,库车这片土地作为要道之枢纽,必然要承受各种文化的洗礼、接受各种艺术的熏陶——而不可能“主流”地数千年遵从一种文化,没有这条件的。
好,就在这时,海路崛起、工业革命来了,丝路的旧道彻底“荒废”。库车在我国版图上存在了两千年,终于,可以全方位享受儒家文化的沁润了。但是这短短的满打满算二百年的文化输入,如何与两千年的两大“主流”相衡相较?所以新疆才会如此精彩呀,亲们!所以库车才会如此值得打卡呀!
龟兹不仅仅是佛教艺术的龟兹,库车也绝不仅仅是伊斯兰艺术的库车,如今有了中原文化的加持,这下就漂亮了,这就是一片艺术形式自成一体的土地了!哇,我为我们国家有这样的一个古城而感到庆幸、幸福和幸运。
所以我想:作为“打底”的文化基础,古龟兹所创造的艺术,绝不能只和佛窟里的几幅画划上等号,它其实已经作为一种“生活态度”在民间保留了下来,一如眼前这组清代库车民居上的绘顶装饰——图案细腻、手工精湛,但是百搭。
所以有时候,当我们跳脱出地域的边框,仅仅从文化或艺术的角度去看待一个旅行地,眼前的风景会变得更加深奥和有趣:
就享受我们所看到的风景就好,不必归类;
就感受它们呈现的“态度”就好,千年一朝。
新疆旅行还在继续,下一篇文章预告:库车之旅。记得关注我,记得来看。
篇尾提示:我的游记都是“连续剧”,当前内容与前后文连起来看,感受会更完整。
我是大红姐姐,有声电台旅游频道主播,职业旅行玩家,专注小众玩法,分享冷门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