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三月,我应大松的介绍,去了长三角地区上班,从北京匆匆地赶去见他,大松介绍了一批人去上班,目的地先是杭州,等人员到齐之后要去苏州。
我跟大松在杭州呆了两天,然后我们一起去城站接亮。在等待亮出站的过程中,我看到很多出站的乘客手里都拿着蔬菜,有萝卜芹菜大葱什么的,几乎一半人的都拿蔬菜,我们就很郁闷,南方的人生活这么滋润吗,这么讲究吗?买个菜也要坐火车去买?后来就接到了亮,很帅气的一小伙,长得像张丰毅。
我们去苏州的那天,老徐非要跟着一起去,老徐是要留在杭州的,他就想去苏州玩玩,看看我们的工作生活环境,然后他还要回杭州。我们到了苏州以后才感觉,确实比杭州的天气好多了,能见到的蓝天白云。
在没有见到左玲之前,大松一直跟我们描述着,到了苏州,让你们见一位绝世美女。并把她描述的如何美,如何开朗,大松说左玲是个很大大咧咧的典型的东北美女,描述其中的细节包含大松跟左玲在网上聊天时互相推荐成人小说。
我和亮问大松,你说的这些可信吗,最后,戏剧性的重点是,大松告诉我们,他没有见过左玲的真人,他们是网友。我和亮直接朝大松拍砖头。
左玲不算是绝世美女,她的颜可以打八十分,她的性格可以打一百分。 在她眼里,我们是一群没有性别的人,只论朋友,不论性别,我们拿她也是。初见到左玲的第一面,并没有像大松给我描述的那种惊喜,也没有觉得有多美,只多就是,不算失望吧。
左玲的大气是用语言形容不出来的,只有跟她交往过的人才能知道,你想让她像小鸟依人那样的,那万万不是她的风格。她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总能给人指引一些方向。
我和亮是一对死党,本来我们和大松是个三人组死党,在公司里也是最有资历,最吸引眼球的,后来大松和左玲开始有了二人空间,我和亮就是时不时的共享一些她们的时间,总是喜欢在他们的男女二人组里参与参与,于是我们四个,算是比较密切的朋友。
亮是个东北男孩,我也是北方人,我和亮在苏州市里的街上吃饭,上了两道菜,开始吃米饭,苏州的米饭按人头收费,一个人一块钱,不限量。我们一开始用小碗吃,吃完一碗叫老板盛,又吃一碗再盛,后来我们说,老板你能不能换大碗。老板给我们换了碗,吃完了还是觉得不够,最后我们要求老板把那个装饭的盆端了上来。当我们结帐走的时候,我看到老板的表情,都快哭了!
当大松和左玲走的比较近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我和亮一起搭档,饭友,牌友,工作友,购物友。偶尔也会加上颖哥,但颖哥有时候也不是我们的饭友,他经常不吃饭,我们去食堂的时候,他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李哥,给我带两个鸡爪。”
我们几个经常一起喝啤酒,配菜是方便面,用的是大松的电锅,大松的电锅陪伴我们渡过了春夏两个季度。我们围着吃喝的时候一般是在我们的宿舍,每次都有左玲的加入,然后你会看见一帮人围着一个女生在喝酒吃面,大多是穿着短裤拖鞋光着膀子,一个穿着长裤的那是颖哥,还有一个穿着袜子的那是秘书。当我们举着方便面拿着啤酒大喊干杯的时候,总是会听见一个软绵绵的声音,懦懦的问:“有酸奶吗?” 那是颖哥!
秘书是小平的秘书,秘书上班第一天,小平安排给起草了很多文稿,并计算了很多复杂的运算,因此我给他起名叫秘书。小平是我们的主管,女的。
秘书住我们宿舍,他有一个习惯,不管白天穿不穿袜子,到了晚上睡觉时一定要穿上袜子。哪怕是一整天都光着脚穿拖鞋,睡觉时也一定要穿上袜子,他说不穿袜子睡不着。怪人!
我们宿舍里全是怪人,比如他们说我喜欢长胡子的女人。只因为我发表过一个理论,有胡子的女人一般都比较漂亮。这不是胡吹的,这是根据我实践观察得出的结论。他们几个不信,还因此经常谈笑我。因为这样的理论不是谁都能发现的。
短裙就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好像也有一点胡子。短裙是个很会穿衣搭配的人,整个星天地的人当中,甚至整个工业园区内,没有人比短裙更懂得穿衣,懂得搭配,她总是很得体。而且短裙的身材很好。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跟大松讨论谁长得最漂亮,我始终认为是短裙,而大松一直认为是香子。
香子无疑是星天地最漂亮的,我也没有反对大松的意思,但我是从气质打扮性格等等综合考虑的。
我在办公室跟大松和亮在讨论到底是谁最漂亮的时候,左玲在旁边表示很不服的样子,因为我们讨论的人当中,跟本没有把左玲列选进去。她显然愤愤不平。
我安慰左玲,我说:“我们讨论的是女人味,你有吗?”
左玲掐我脖子说:“你等着,老娘要惊艳你。”
她说完当时立刻就回到宿舍换衣服,我们也没有太在意,继续工作。过了一会儿,忽见门口走进来一个惊艳女子,身穿粉红超短裙,脚踩十厘米高跟鞋,一步一个嗒嗒的声音。我们定睛一看,我靠,左玲。
左玲很有优越感的走到我们面前,秀了秀身材,然后一屁股坐在我的骑子上,极尽挑衅之意:“怎么样?我也可以有料吧!”
我说:“有料有料,但是,即使你穿上短袖也没有短裙穿上短裙更像短裙。”然后我很得意洋洋的表示我说了一段极其有难度的绕口令,气得左玲拿高跟鞋踹我!
工业园区的食堂是很难吃的,我们只能从瘸子里挑将军,找到了一家难吃程度略小点的饭铺吃,而且是集体吃,我,亮,大松,左玲,秘书,颖哥,我们常常一起在一家饭铺吃快餐或面条,有时候颖哥不参加我们的吃饭活动,他会让我给带两个鸡爪。有时候鸡爪就是一顿饭,有时候吃完饭也要两个鸡爪,所以他长得很瘦,瘦得跟鸡爪似的。
我们吃饭一般都合要几个菜,坐一起吃,那里的米饭是免费的,吃多少自己去盛,在吃了一段时间之后,老板吃不消了,说要米饭收费,老板说:“你们一帮北方大老爷们儿太他妈能吃了,园区以前从来没见过你们这样能吃的,扫荡来的!”
后来我们想阻止老板米饭收费,没成功,米饭还是收费了。我们几个吃过饭后一边走下楼一边唱:“不相信!”
我走路闲逛都会唱信乐团的《想你的夜》,第一句就是“不相信”。以至于他们几个天天听我唱,都学会了。有一天走路时,亮在不经意间蹦出一句“不相信”。我们都回头看他,然后哈哈大笑,他被我感染了!
亮和丽红在一起,是一对,亮帅,丽红长得还算可以,胖乎乎的挺可爱,但有时总感觉有一些说不上来什么地方不搭。丽红的名字很好听,让我想起很多年前在听的收音电台《北京不眠夜》的主持人丽红。我和大松经常调侃丽红的名字。
亮之前有一个女朋友,分手了,原因是亮嫌人家是护士,他说护士天天照顾一些老男病人,脱了裤子擦身子之类的工作,以至于护士对性别没有概念,所以对亮也没有太多悬念,没有新鲜感,没有激情,就分了。我说你这都是些什么狗屁理论!很庆幸丽红不是护士。
丽红的闺蜜是妞,妞是我的徒弟。在上班期间总能听到妞传来一声拖着长音的呼叫:“师父!”然后我也会拖着长音回一句:“妞!”像极了西游记里的桥断。
短裙原本是亮的徒弟,结果被我跟亮换了,换成了我的徒弟,换的条件是我替亮做十个版。
楠是我们的客服,坐在一进门的第一张桌子,每次打卡时我看到楠,总能想起我上学时的师妹,我说太像了。
燕子是新学员,燕子在工作上有问题时总会向我请教,我也乐意把我知道的告知她,我和燕子间产生误会是有一次她问我问题时,我无意间开玩笑似的说了句:“真麻烦!”以至于她记在了心上,然后赌气从今以后再也不问我问题。其实我一直没察觉,等我发现她变沉默的时候,我去问她,她说:“你不是嫌烦吗!”后来我跟她解释清楚把误会化解了。
大松是一个更怪异的人,他总是有一些我们琢磨不明白的举动。大他的床下总是堆得满满的东西,他尤其喜欢收集垃圾袋,放在床下塞起来,一堆乱乱的看着眼晕。
我说:“你老弄这么多垃圾袋干嘛?”他说:“说不定哪天就用得着了。”
大松喜欢打扫卫生间,只在一闲下来,他就打扫卫生间,他说他看不了别人洗澡掉下来的毛发。大松的一些怪异的行为有时我真的无法理解。他脑子里总会突然蹦出一些特别的想法,这对于我们的工作上有一些帮助,实质上在星天地,工作上有很多的想法,都是大松提供的。
有一天我们在公司闲聊,突然收到大松发来的短信:“四点半之前别回来宿舍。”我看看大亮的手机,也收到相同的短信,颖哥和秘书也收到了短信,他让我们四点半之前别回宿舍是什么意思呢!
我看看手机上的表,问家亮:”现在四点二十,你说,十分钟他想干什么呀?“家亮大笑:”哪有四点二十,现在是十四点二十,表看差了!“我一看,真看差了!
那一年我看了超级女生,看了韩国综艺节目情节转转转,然后亮给我讲了一个老男孩的韩国电影,我跑到小平和丽红的房间聊天,结果吃完了一瓶新买的老干妈。亮给我讲说有一个老男孩被锁在屋子里,用了三年的时间一直推不开门,中间企图挖地道打墙洞,都没有成功逃出去,结果到最后那个门是往里拉的。我感叹棒子智商有那么低吗?
语是上海来的女孩,语长得很漂亮,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很白,皮肤很好,没有一点杂质,晶莹剔透看起来很干净,语的颜很正,比香子还漂亮。语是通过大松的关系来的,所以一进公司就跟我们几个走的很近,她很腼腆,说话细声细语,个子娇小,像个公主一样。实际上在我们几个,也是拿她当公主一样对待。工作上还是生活上的点滴,我们都很热心帮助。
语刚来的时候只认识大松,自然天天跟大松在一起,这样一来左玲就不高兴了,大松却不在乎,大松天天跟语吃过晚饭后散步,没有时间陪左零,而左玲就叫上我陪她去买东西。在路上我就听到她和大松打电话,互相埋怨对方,然后大松在电话里猜你跟谁在一起之类的。气的左玲挂掉电话就开始跟我诉苦,她说大松不负责任没人性,我去医院他都不陪我,我说你们两个吃饱了撑的!
我和亮商量,想缓和左玲和大松的关系,我们常常找机会把语约走,让大松和左玲二人有更多的时间,不过没什么用。
语是在星天地呆的时间最短的,来了没多长时间就回上海了,原因不明。她走的时候我们都有些舍不得,这就少了一位绝世美女。
大松因为工作当中太个性了,想法太个性,性格太个性,以至于跟公司的决策人之间有一些意见不和的地方,依大松的性格,他是万万不会向人脱鞋的,啊妥协的!所以最终就导致了他的离开。
星天地有太多的人频繁的离开,但是大松的离开确实让我们感觉少了一个大的顶梁柱,因为我们几个都是大松介绍来的,反而是他最先走了,总感觉那么的不对头。
大松走的时候我跟他一起到汽车站旁边的邮局,把他的东西寄走了。然后他坐车离开了苏州。
在大松走后,宿舍新来了一个帅帅,比较胖,住了大松的床位,帅帅是一个比较幽默并且长得像米勒佛的有点胖走路肩膀一颤一颤的山东大汉。 同样又是北方人,所以吃的能跟我们吃到一起去,我们几个仍然一起喝酒,吃面,玩扑克,后来还加入了老唐。老唐是我们的老师,是我们老板的老婆,个子很高身材很性感的一个女老师。亮偶尔会跟我聊起大松,我们还会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楼下车里的女人光着脚翘在方向盘上,亮说这样光着翘起来乱晃的女人很风骚,我表示赞同。
在此后一很长一段时间里,生活照旧,工作照旧,欢乐照旧,然后就是左玲的离开。左玲的离开是预料之中的事,左玲的精神之柱就是大松,大松不在了,左玲也无力在这里继续干。
我送左玲去火车站,送了两次,第一次把她送走,但我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她说我过一段时间还会回来的。我就盼着她再回来,过了那么一段时间,左玲果然就回来了,是回来拿东西的。
于是我又一次把左玲送到火车站,在路上,我发现左玲成熟了许多,举止言谈间仿佛悟出许多。我给她表演了从电视上学来的一个硬币小魔术,不太熟练,硬币掉下水道里去了。 那天火车站广场很多人,天气很闷热。
左玲留给我一把扇子,是一把画着如意的折扇,她说那把扇子语的,语走的时候留给了大松,大松走的时候留给了她,现在她又留给了我。
我攥着那么折扇,很想她留在广场上再聊会天,但是天气太热了,就让她赶紧进候车厅,我把行李交给她,她拎着,往人群中排队,跨过检票口的那一瞬间,左玲转身朝我挥手,说:”就到这里吧!“我也赶紧挥挥手,转过身,这是我脑海中最后记得左玲的印象。
不久后的某一天,星天地搬家了,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要搬到上海,另一部分要搬到杭州。上海的一部分就跟着熊老师和老唐,杭州的一部分就去杭州找章琰。
亮、颖哥、香子、毛毛、他们跟着熊老师去了上海。短裙离开了公司留在了苏州去了其他地方工作,而我和帅帅则坐上了去杭州的车,同样要去往杭州的还有小平和一大批学员,基本都是女的。后来听说佳松在上海找了个工作,然后他们告诉我左玲去了福建。
到杭州后我还住原来的宿舍,就是我之前在杭州呆过两天住的那个宿舍,帅帅也住了进去,没过之久,那批新的学员也相继离开了,小平也去了东南方向的一个不知道什么的地方。
左玲留给我的那把折扇我一直用到天气完全变凉,第二年的夏天还在用,后来因为常年失修自然磨损不能再用了,我就把它放在了一个角落里,尘封了起来,就像尘封一段无处安放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