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径幽记

寂寞是独有的乐。

寂寞的小径是很少有人踩踏而自在的等待。

有两个月的时光没有进过校园了,那一天是暑假结束的前两天,我去了一次校园。天还是盛夏的热,足球场那边我没有去,曝在阳光里,校室冷冷地投射着阳光的阴影,我的脚步自然地选择了南边那校园花园,其实,这不能叫做花园,只是有一两个方块的草坪和花坛,这个季节里也没有了花开,草坪是当然的绿,也没有修剪过,有几棵松树显得异常的苍老,几十年的树龄了,岁月让它枝杈个性地伸向四方,松针茂密地遮住阳光,郁郁葱葱,与赭红的校墙相映益彰。我可能有些感叹,对树由衷的敬仰,不管风雨沧桑,岁月只会增加它的生机,越发强壮勃发了。楼宇可能颓色,但树不是这样,尤其这几棵松树,就如同古寺里的松树,奇异不凡。曾有一位朋友,在一个不经意的场合说过,不要有那样多的感叹,都是闲得没事,生活是实在的存在。我觉得他说得对,所以每当我感叹的时候就会想起他说的这句话,让我的脚踩在实处。不管怎么说,看到这些松,我的心里极其的惬意和满足。

在校园的最南面有两排古柏树和斑皮松(我起得名),估计这也是建校之初种下的,由于岁月有的死了,有的留活下来,严格意义上不能说是两排了,它们已变得有的大有的小有的粗有的细有的高有的低,它们都按照自己的意志和性格发展成今天的模样。原先所谓的两棑,已经象人的牙齿一样随着年代的变迁磨出了印痕,它们的生长昭示着成长的规律——总是向空处发展——这是它们爱的力量与驱动。斑皮松的雨痕处,黑色沉厚,一斑一块的,阳面的松皮,颜色要浅得多,呈出生命的鲜亮,扭曲的枝干彰显生命的倔强。松针长长而稀疏,仿佛是为了显示松枝的苍劲而淡淡的轻抹了几笔一般,极象画上的奇松,有的两株并立倚侧,有的独立孤傲,相对于松树那些柏树要直立得多,树皮也要纤密得多,它的叶是一片一片的,是自然的平面图案,那时的柏籽正是绿的八角粒,会联想到八角帽和八角锤,但它是极微的,只有野樱桃那样大。

这样的树下,是一条小径。不长,百十米。一律是用红色的方砖砌出来的,砖缝挤出些杂草,高高低低的,有的则是若有若无,方砖上造有横竖的凹印,也是小小的方格,砖随着年久及雨浸踩压有的已经破损有的翘角不平,已枯的松枝柏叶,随意掉落下来,陈年的松果和柏巢零散在地上,是黑色大小的点,裂开了各姿随地,也没有人扫除,我就在这样的方砖小径上来回地走,慢腾腾地,我突然喜欢上了这样,也不觉得累。

有谁觉得累吗?我一段时间,我病了。折腾了很多日子,后面知道自己得了亚甲炎,每天下午要发烧一阵子,影响情绪和体力,我反思自己不注意身体,连续疲劳由感冒引起。我喜欢这样的安静,喜欢这样的清新,我能感受到生命的自在。我看见有啄木鸟在树的一处“噔噔”地啄,不在意我,有另一种鸟在树的隐处长叫两声,是静里的噪闹,虽然它们干着自己的事,但我觉得它们给我增加了自在,大有“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的意境。这是我需要的,没有什么可以替代这鸟声、这树影、这段小径。

我会在散步的时候,捡起一个裂开的松果端详它的形色,会拾起几个黑色的陈年柏巢握在手心体验那种挤压的感受,会捡起一个投掷另一个目标,会摘下那绿绿的柏果观察玩味,还会折下柏叶放在方砖上摆出图案,甚至折下两支松针让它们较力以试我心中所投的赌注,或是恶作剧,或是自言自语,总之,我自在独处,在这样的境况下,放松了自己,忘掉了一切。所有的功利不知到那里去了,只是有时间在,能感触到时间渐渐地自在地流走。2022.10.03

(上图是小径一角和当天我在读张宗子《花屿小记》封底上写下的小字,下图是9月下旬的一天在山上采摘的花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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