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乡土情结

乡土,在百度词条里,指的是家乡的土地。也借指家乡,名俗。但我所说的乡土,是我家乡的泥土,实实在在的土、尘土,灰。

我出生在陕西关中平原西部的一个小县城。我的家乡没有青山,没有绿水,属于平原地区。

平原是什么?就是没有天堑,没有险途,只有一望无际的土地。

我是在土里长大的。幼时的记忆里,乡下到处都是土。住的房屋的用土坯盖的,院子是土院子,家门口的路是土路,种着麦子、玉米的庄稼地是泥土地,就连家乡的特产——泥塑,也是和土有关。

我从不怀疑泥土于家乡的忠诚,好像它们与生俱来就是和家乡人融为一体的。村人们也都习惯了一辈子都与土坷垃打交道。

记得那时每家每户门口都挂着一个布条掸子(专门用来拍打身上灰尘的掸子)和鞋刷。外出归来进门的第一个动作是要用这个甩打掉灰尘,然后再刷鞋,因为擦的干干净净的鞋穿出门走一圈就一层土,下雨天还会变“泥鞋”。

旧式的布条掸子

每逢三月天时,乡下的风很大,因为是平原,也没有什么遮挡,到处都是尘土飞扬。像极了歌词里描绘的:“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秦人齐吼秦腔”。

这些,是在城市出生成长的人不能理解的。

在我读小学的时候,我们家盖了新的砖瓦房,院子也全部都用红砖铺了地,这样土好像就少了很多。

初中时,成绩优异的我获得了我们县上一个日本人设立的奖学金,只有两个名额,我是其中之一。我永远忘不了去城里领奖的那一天,那些城里中学的几个女生当我的面说:“成绩好有什么用 ,可惜穿的那么土。”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讨厌家乡,讨厌土,我暗下决心长大后一定要离开这土土的地方。

长大后,我到了城市生活。我终于不用接触泥土了。出门都是柏油马路,哪怕是走一天皮鞋也是干干净净的;进门就换室内专用拖鞋,地板擦的亮的都能照见人影;就算是去菜市场买菜,也看不见泥土,所有的菜都择的干干净净摆的整整齐齐。同样 ,我也学会了对服装的精致搭配,再也没人会觉得我穿的“土”了。

至此,我以为我已经脱离了家乡的土,却怎么也想不到它会换个方式又来到我的身边。

那时,我感情受挫,换了工作也换了城市。不曾想刚到新环境严重水土不服,上吐下泻。母亲听说后马上从家乡赶过去,除了大包小包的土特产,她还带了一小袋家里的泥土。母亲说,你别小瞧了这些泥土,老早很多人出远门前都会带上它在喝水时放一点进去。只要是喝了浸润过家乡泥土的水,再严重的水土不服都能治好。母亲对这个深信不疑,她坚信我是离开家乡的泥土太久了。

那几天,母亲每天给我做家乡的吃食,我觉得自己吃到了世上最美味的珍馐。于这个偏方,当时我并不相信这种土方法,但又不好违拗母亲,我还是强忍着喝了下去。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母亲的精心照顾,不久我就痊愈了。

另我没想到的是,家乡的泥土会以这种形式和我再次产生交集。

我的女儿和儿子都是城里生城里长,算是真正的城里人,寒暑假我会带他们回乡下看看我的父母。说来奇怪,我女儿只要一回去,脚底心就会过敏长疙瘩,又疼又痒,吃药涂抹药却一点都不管用,最后,还是被母亲的土方法治好了。母亲让她脱了鞋袜,赤脚在有泥土的地方踩着走,就这样踩了几次后就奇迹般再也没有过敏了。

从那时起,我开始感受到了家乡泥土的神秘。

我觉得它蕴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我开始认真审视自己的家乡,家乡那么多土哪里来的呢,是风吹来的吗?

家乡的泥土,是自然的产物,是大地的元素。土地里孕育了粮食蔬菜,滋养了万物,哺育了我们长大。

离开了故乡的泥土,我们只能接受生活的种种磨难。时间固执的改变着一切,但家乡的泥土却从未改变过。是家乡包容了我的一切。

泥土属于家乡,家乡也终归于泥土。

尘归尘,土归土。不惑之年,踏上家乡的土地,我感到了安心,踏实。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家乡的泥土情。

我想,若干年以后,我会把自己交给家乡的泥土,在泥土的深处皈依。

作者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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