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年假,儿子时常去同学家玩儿。
在接他的路上,他问我:“妈妈,为啥咱家比我好几个同学家都破?”
“破?”
“哦,我的意思是没我同学家好”。
我明白他的意思,同学家装修好,看起来更高档。
我问他:“儿子,你觉得一个家,最重要是什么?”我想听听他的想法,然后再想怎么跟他说。
“家嘛,当然是舒服,温暖,成长,还有爱。”他不假思索的回答,让我颇感意外。“妈妈,我说的对吗?”
“嗯,真不错。儿子,你怎么会想到这些呢?”
“我不知道,你问我,我就想自己的感受。你呢,妈妈?”
“我觉得,有爱的家让人温暖,温暖有利于人的成长,有爱,温暖,成长再加上干净整洁的环境就会让人觉得舒服!”
“对,对,就是这样的!”
“那么,儿子,从这些方面来说,咱家合格吗?”
“当然,还是高分!”
与儿子讨论完对家的感受,让我想起了我的家。我自小在农村长大,父母都是农民。记忆中,他们一年到头都忙,很少陪我。但想起小时候,想起那些年,仍让我倍感温暖。
说老家,自然要说到过年。因为一年到头,只有这段时间,是我和爸妈相处最多的日子。
大年初一早上,妈妈永远都要早早的叫我起床,不管我起不起得来。说新衣服都套好了,要早起,新年是一年的第一天,要开个好头。
妈妈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村妇女,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她有希望生活美好的愿望。
接着,妈妈会拿一个花花绿绿的爆大米花做的园球儿,非让我咬一口,说吃了“欢喜”,一张嘴就会说好听话。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欢喜”,听着很喜庆。但我真的无法下嘴,我觉得那样的花花绿绿,实在只适合当艺术品,而不是食品。
然后我就编各种先不吃的理由,我害怕吃这种东西。最后,妈妈总有更多事要忙,只好放弃当面看我吃,说给我放桌子上了,让我起来再吃。我便把它藏起来,说我吃过了。
之后,妈妈会发现已溏成堆的米花,那便是被我丢弃的“欢喜”。虽年年如此,但年年,妈妈都不放弃让我吃它的努力,直到我长大。
时至今日,我仍然不爱吃各种粮食爆花的食品,可能源于那些年被妈妈逼着吃“欢喜”的遗影吧!
爸爸年轻时高大魁梧,健谈。在外人眼里,爸爸极刚直,但在家,他包容又温柔。
年年初一的团圆饭以及姑姑们回娘家的饭菜,都由爸爸承包。这时,我便给爸爸跑龙套。杀鸡我薅毛,杀鱼我刮鳞,炒菜我放油,拌菜我拿盐。
不管我做什么,爸爸总是肯定我,说他有个好帮手,便是我这个能干的黑妞妞。在帮爸爸的过程中,我享受了无尽的欢乐!至于吃的什么,我倒完全不记得了。
现在的我,常忆起的也只是童年时代,过年时缠着爸爸的快乐时光。
转眼,爸妈已满头白发,我也到中年。
少年时物资贫乏,过年的新衣,美食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当这些都已成日常,不知年,又会在尚幼小的儿子心中留下什么?
儿子小时候最怕放鞭炮,当鞭炮不断的响起,他就知道要过年了。虽然嘴上说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但他心里却是害怕鞭炮的。
现在的他终于不用忙着捂耳朵,就开始关注他的压岁钱。
儿子问我,压岁钱是什么?我说压岁钱是在年这个节日来临时,大人对孩子爱的表达,是对孩子的祝愿。祝愿孩子越来越好,健康成长!
儿子又问,那为什么压岁钱有多有少,难道爱也有多少?
我说今天你告诉我,你爱我,明天你说爱是要跟妈妈抱抱,你又说爱是帮妈妈干活,哪种才是爱?实际上它们都是,只是不同的表达而已。爱是感觉,是心意,不是某种特定的形式。
儿子接着问,过年回老家,一条街住的人会给他10块,20块,说是压岁钱,他都不认识人家,难道人家也爱他吗?
我并不想让小小的儿子早早知道这只是一种往来。我说你不认识他们,他们认识你,认识我们,他们是在表达对你的喜爱,喜爱也是爱呀!我见到熟人家里可爱的小孩,也会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他们的喜爱。
“好吧,妈妈,那你给我钱,我也要去表达爱,我也是大人了。”正在与我讨论的儿子起身朝我走来。
“很好!想表达爱,是一种能力,说明你心中有爱;想用钱去表达爱,是一种能力,但它的前提是你经济独立;如何去表达爱,是一种更高的能力,既要适合自己,又要别人能接受。所以,你选择适合你的表达方式吧!”
“哦,那我还是选择行动表达吧,我现在还不会挣钱。”说完他就跑走了。我很高兴,儿子终于不再纠结他的压岁钱。
妈妈的“欢喜”,爸爸的团圆饭,儿子对家的认知,对压岁钱的理解,都让我觉得,家的味道,年的味道,实际上都是爱的味道。这爱,是对父母的孝敬,对孩子的祝愿,对爱人的扶持!
这样来看,家不再是一个固定的地方,年也不只是一个传统的节日,它是留在人们记忆深处的一段有爱的时光,它是能令人心神往,意沉醉的浓浓的味道。
愿人人心中常有入梦,入心,入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