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韦庄【中】）④

        结合在战火纷争中韦庄漂移不定的个人生平，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张惠言说他的这五首词是“留蜀后寄意之作”。我们不妨继续看接下来的两首:

        劝君今夜须沉醉，樽前莫话明朝事。珍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须愁春漏短，莫诉金杯满。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

        按照传统避免重复的习俗，在一首词，两次用“须”字、两次用“莫”字，这是词作的大忌！但在这首韦庄的词中，“须”、“莫”两个字前后呼应、曲折相和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这要取决于两点:第一，你有没有真切深挚的感情 。第二，你有没有能够掌握语言文字的能力，传达你的美好深切真挚的感情。“须”是说你一定要这样，“莫”是说你一定不要那样。这么重复地说，你一定要这徉，你一定不要那样，正是深切的叮咛嘱咐，絮絮叨叨之间正是因为你不能做到这样，只好用言语来自我安慰求得心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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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词的上阕是主人所言，我劝你今晚有酒就要好好地饮酒沉醉，因为“樽前莫话明朝事”。千万不要谈明天之事，明天该是多么悲哀痛苦，使你不能清醒地面对！因为昭宗被杀了，唐朝灭亡了，朱温建立了后梁，无家可归无路可走，只好在酒精的麻醉里“一晌贪欢”！庆幸的是现在的主人对你十分看重，那满满的杯酒代表深沉的情谊！

      下阕开始自我安慰！你最应该发愁的是这春夜的短暂（更漏是用来计时的），不要再推辞说这杯酒已经很满了！我们也有理由相信，这里所说的春天之短暂，也追寻文人墨客伤春的普遍规律，青春易逝年华易老，人生之春也在消磨流逝，悲从中来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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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甫曾写过：“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曲江二首》之一）“莫厌伤多酒入唇”，正是因为“且看欲尽花经眼”的缘故。你看那一片春花飞落，春随花落也渐去。风吹落花万点煞是愁人。且看飞花随风飘去，不要因感伤太多而厌酒。你的伤感来源于心底，还不来源于杯里！

        杜甫又云“江上小堂巢翡翠，苑边高冢卧麒麟。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荣绊此身。”那江边的明堂上有翡翠筑巢，芙蓉苑边有石麒麟卧在墓道旁。细细想来还是应该及时行乐，人生何必为浮名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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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酒且呵呵”?“呵呵”是笑声，是空洞的笑声，没有真正欢笑的情感。复杂感情交织的他，此时此刻只能强颜欢笑因为他本来在饮酒之中就没有真正的他是强颜欢笑，暂且发出这一种空洞的笑声，在缓解内心的尴尬和痛苦！“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说这么短暂的人生，能够有多久的生命啊，既来之则安之吧，感谢主人的盛情，报答王建的知遇之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他果然就把当年的红楼忘记了吗？也许我们在第五首词中能够寻觅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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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图片来自网络，文字整理于叶嘉莹《唐诗宋词十七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