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年代-3 黑暗时代 第十一章 长夜漫漫

白国:

...白鹰联邦合众国,简称白国或白鹰国,位于现北美联邦地区,曾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国,于公元纪年2144年解体,成为现今的北美联邦。


“毫无意义的相互厮杀...只为名和利的虚伪造作...我明白。这不仅仅是这个地方的样子。每个地方都是这样子。”

——玛利亚.梅林


深夜,月亮向世界洒下光辉。

伊波特城的街道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声音。

无尽的黑暗的街道上尘土堆积。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滴答。滴答。

液体缓缓地滴落在地的声音。以及细不可闻的呼吸声。

玛利亚坐在墙角,背靠在墙上。身上那惨不忍睹的伤口中仍然滑落出血液。

闭上眼,空气中能量流转起来,轻轻的依附在她腿部的伤口上。

“嘶...”玛利亚倒吸一口凉气,扶着墙,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不能...不能这个时候睡着...”她这么想着,向前迈出一步,又一步。

血液仍然从她的身上滚落下来,洒在地上。

玛利亚逐渐走远了,只剩下地上一路的血证明她来过。


玛利亚喘着气,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乔治。“啊啊,姐姐——!啊啊,你怎么这个样子了...快点进来,休息一下。”

玛利亚笑了,摸了摸弟弟的头。“你看,弟弟,我给你带什么回来啦?”

她从身上五个位置掏出了八颗糖果,递给了乔治。

“谢谢姐姐...快点进来吧!你身上这样我真的有点害怕...”

玛利亚缓缓的走进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上的伤口在她的邪术的作用下少了一些。

“真是...有的时候没办法,必须得用一点这些东西啊...”玛利亚自言自语,叹了口气,“一定不能用太多了。再说,用太多对我的灵魂也不好...”

那八颗还粘着点血的糖果被乔治珍视的收了起来。“姐姐——!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不准给我到处乱跑!”

“好的,乔治...”玛利亚笑了,“我听你的。”

她安静的坐在墙角,像是个普通的小女孩一样坐着,笑着。要不是她身上被刀划破好几道口子的白色衣服不知为何染上了大块的红色色块,身上还在不停的往外流着不明的红色液体,这个画面本来还是很正常且温馨的。

“姐姐,你怎么又把自己搞得满身都是伤啊...”乔治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你就不能不要整天都在外面瞎晃悠吗?”

“乔治,...你又不是不知道,妈妈不是不让我老往家里跑吗?”玛利亚摸了摸弟弟的头,“如果你想的话,我以后可以试着晚上偷偷跑回来看你...但是我也不敢在多怎样了。”

“没事的,姐姐!只要你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我就好了!”乔治也笑了,“我们一起能聊聊天就好啦!”

玛利亚笑着,闭上眼睛,放松了自己紧绷的神经和躯体。

“啊~真是愉快的一天啊。能和弟弟一起坐在这,无忧无虑的,什么也不用说...这样就够了啊。”


“砰!”

门被粗暴的打开了。人还没看清,一股浓浓的乙醇气息就飘了进来。

“啊,爸爸...”乔治弱弱的声音传来。玛利亚敏锐的注意到他在偷偷的从自己身边挪走。

月光从高大男人和门框的缝隙中撒入这个屋子,洒在地上,伴随着乙醇的气息飘散在空中。

男人手里拿着一个作用不明的酒瓶,并没有说话。背对着月光使得两个小孩看不清他的表情。

“为了家族...为了(*美式粗口)的家族!”他抄起酒瓶——第一个先朝玛利亚砸来。

“爸爸——!”玛利亚敏捷的躲过,试图用话语唤醒这个男人被乙醇迷惑的意识。

“爸爸,别打姐姐!姐姐又没有做错什么!”乔治站起来,“你跟我说的,做错了事才会被惩罚!”

“她,她——!你!”男人迷蒙的眼神艰难的锁定了乔治,“她——!她出生,嗝——就是——就是个——错误!”

“哐——!”乔治并没有玛利亚那么快的反应速度,于是非常悲催的被敲晕了。

“乔治!”玛利亚惊呼道,“你怎么连他都——”

闻声,男人随手丢掉碎裂的玻璃酒瓶,抄起不知何时靠在墙上的、只比他自己矮一点的十字架,当成锤子砸了过去。

玛利亚就地一滚,十字架的一端只是砸在了本就不太稳的墙上。随着墙壁的轻轻摇晃,传来了楼上的声音:“干嘛呢!让不让人睡觉了!”

没人管他。玛利亚轻轻抱起晕过去的弟弟,拔腿就跑——十字架的末端狠狠的锤在她刚才所在的地方。

门没有关,玛利亚不顾一切的向前跑去。

黑暗的街道,时不时有着一些风轻轻刮过。

“唔嗯——!姐...啊,我,你...你怎么把我带出来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乔治醒了过来。

“乔治...”玛利亚蹲下来,缩在墙角,把弟弟放下来,“啊啊,我也不想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你抱上了...你不在旁边的话,还是不放心啊。”

“没事,姐...比起这个,爸呢?”

“不知道...”玛利亚抬起头,“大概在追过来的路上吧...对了,弟弟,这样——你看到那个我们家了吧?”

不远处依稀可见一座破败的楼房。直到这时玛利亚才发现,她为了甩开雷德萨斯居然绕了一圈。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啊...她灵魂似乎往下沉了一下。

“啊啊,我知道——你要我回去吗?”乔治问道。

“是...你赶紧回去,我不想你跟着我...我只会让你受伤的...”玛利亚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我...”

“好吧,姐姐...我现在就回去...”乔治耷拉着头,“好不容易能出来一次...”

玛利亚别过头去。灵魂似乎被针刺了一下似的,很疼。身体上的疼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灵魂的疼...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泪水从她的脸上滑下,落在地上。

“...你回去吧,乔治。”

玛利亚不让自己在呆在乔治旁边。她站起身来,向着一个方向走去,直到自己再也感受不到乔治那独特的灵魂。

其实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独特的,每个人的灵魂都与他人不一样。

但是弟弟只有一个。其他人...对她而言,没有区别。


真是令人烦躁。

雷德萨斯倒是躲过去了。但是自己却被教会的人抓住了。

教会那帮人...玛利亚知道,他们不是真正的上帝的信徒。

上帝不保佑他们。

...真的吗?

好吧,不管怎样,现在他们把玛利亚绑在了一个大理石柱子上。那些人也会用类似她的邪术的东西...让她根本没法反抗。

“以上帝之名——我们终于抓到你了。”那个领头的人说。

玛利亚现在头还晕乎乎的。但是她必须保持清醒——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那么,以主之名,以圣子之名,以圣母和圣灵之名——”他煞有介事的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划着了一根火柴,点燃了玛利亚脚下的木头。“——代替上天清除世间的罪恶!”

玛利亚只是看着他。他的眼神中那狂热的神色——啊,他眼中倒映出的似乎不是玛利亚,而是一堆金币。

玛利亚头很晕。但是,这点火——她的邪术可以很轻松的清除掉。绳子的话——她也没有扔掉她的小刀。

“...这位牧师...”玛利亚费劲的说,“玩够了吗?”

“你在说什么?你可是马上就要死了啊——”那个牧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反正你也要死了,我就告诉你吧——你死了,我可就能赚到一大笔钱!哈哈哈哈~”

玛利亚低下头,看了看那堆燃着的木柴。很显然,这个牧师是第一次这么做——因为就算把这么多木头全烧完,火焰也烧不到玛利亚。这个牧师实在是把玛利亚绑的太高了。

“...傻瓜。”玛利亚忍不住吐槽道。虽然仍然很费力,她调动能量,轻轻的将对方敲晕,然后打灭了火焰。她熟练的从裤子里摸出小刀,割断绳子——稳当当的落在了木柴上。

“烫烫烫——”

玛利亚赶紧走下柴火堆。抬起头——

“不是吧。”

那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路口。

跑。玛利亚灵魂深处的善良不让她伤害这个男人。

拐过几个弯去。

她从家里出来,满打满算最多有十分钟。这点时间,他没醒酒,是正常的。

现在重点是——

“啊,对不起,我没——”

她撞到了某个人。她一边抬起头赶忙道歉,一边后退几步。

但是当她看清这个人时,她就有更好的理由赶紧跑路了。

“哐!”十字架再次砸在地面上。

一串冷汗从玛利亚脸上滑落——前面是个死路。

满月的月光这时离开云层,直直的撒了下来。

玛利亚看着身前的影子。自己的影子。还有自己身后那个男人,高举着十字架的影子。

“我不想死...”

“哐——!”


玛利亚惊讶的回头。男人那高大的身躯已然倒在地上。面前的乔治甩了甩手,“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我...当然——但是,你是怎么——”她惊讶的话都说不清了。

乔治指了指掉在一旁的一块砖头。“啊啊,我扔掉很轻的——应该没事吧?”

“没事了,乔治...我们走吧。”

玛利亚笑着,拉起了乔治小小的手。

不完美有什么关系。

只要是他。就可以了。

乔治顺手捡起那块砖头,对着雷德萨斯又来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还是保险一点。”

“乔治——!那毕竟是你父亲!”

“好啦,好啦,姐姐——我知道啦。”

两人这样谈笑着,慢慢向前走去。


“哐!”

玛利亚震惊的看向旁边。

那巨大的十字架精准的砸在了她弟弟的头上。她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脸上沾到了一些不明液体。

“乔治...?”

扑通。乔治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乔治!”玛利亚蹲下身去,轻轻抱起乔治小小的身体。“拜托,不要死...”

“姐...”乔治吃力的抬起手,擦去玛利亚脸上的一丝血液。“好好...活下去...”

他手无力的垂下,双眼也无神的闭上了。

轰隆。玛利亚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他死了。

这不可能...

但他确实死了。

“不要...”玛利亚调转能量,疯了似的将能量凝聚在乔治的头上。

她不管不顾的撒腿就跑。不管跑到哪里...只要一直跑,只要不停下来——

路就一定在前方。


她似乎已经跑出了城区的地界。前方是一个简朴的伐木工小屋,然后是一片稀稀疏疏的林子。

玛利亚没有时间想太多。她打开小屋的门——应该说是撞开,躲进去,关上门,坐了下来。

她不顾一切的施展自己的邪术。

哪怕是让自己疯掉...

哪怕是自己死掉...

她不在乎。只要弟弟活着就行。

那个白色的灵魂仍然留在弟弟有些凉下去的身体里。这是好事。

喀拉喀拉的声音。这是弟弟被砸碎的头骨在玛利亚大量的能量作用下强行生长的声音。

她不在乎。

喀拉喀拉的声音。她不确定是不是还混杂着自己灵魂不堪重负的声响。

她不在乎。

“哐当!”小屋不透明的玻璃突然被砸碎了。那个男人迷蒙的眼睛向窗里扫视一周。

但是玛利亚又一次跑出去了。

林子并不密集。她还记得,这个地方,就是她和米莎围攻“粉碎者”的地方。

前面有一个石碑。石碑后面就是一座山。她没时间想别的,身子微微一沉,然后轻轻跳起,轻松越过了本就难以察觉的栅栏,躲在了高大的石碑后面。

男人沉重的脚步声很明显的靠近了。这是,玛利亚的大脑也转了过来——

“不,不——不————”

男人的惊叫声证实了玛利亚的猜想。

“伊波特山,伊波特山——我不想死——”

他走了。

玛利亚喘着气。


身上之前被划出的伤口仍然在流着血。身子像是冻僵了似的发抖。过度使用邪术使得灵魂摇摇欲坠。

她马上就要死了。她明白这一点。

但是乔治不一样。他的灵魂虽然也受到了损伤,但很快就被玛利亚治疗好了。他现在只是晕过去了——他平稳的呼吸让玛利亚感到很安全。

在死之前——她只想给自己找到一个好的长眠之地。

这个山洞...看起来不错。

她将弟弟放在地上。

山洞的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无底洞,但是玛利亚没有心情去探索。

她躺在地上——果然,死神出现了。

“带我走吧。”玛利亚笑着。

“...上帝的命令。通过测试,活下来。没有通过,死。有价值才配活着。”

“果然...不对这不是我想听到的...那么,测试是什么呢?”玛利亚问道。

这时,乔治也醒了过来。“啊啊,这不是死神吗...”

“你们两个的测试。玛利亚已经测试过了。现在是你。”死神忽略了玛利亚。

“啊啊...好吧?”

“如果有这么一个机会,你和姐姐只能活一个,但你能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拯救你姐姐的,你会怎么选?”死神的问题一如既往的奇怪。

“啊啊,这个啊...”乔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玛利亚,“如果能都活着是最好的...但是,如果必须死一个的话...姐姐肯定是希望我活下去的吧。所以,我要抱着姐姐对我的期望,好好活下去!”

“...测试结果...玛利亚通过,乔治不通过。”死神无慈悲的宣判。他那巨大的镰刀轻轻一挥,乔治的灵魂就消散了。

玛利亚看着乔治的身躯倒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活着的路,在下面。”死神的镰刀指了指那个无底洞,然后就消失了。

“弟弟...我们,一起活下去,好吧?”

玛利亚惨惨的抱起弟弟的尸体,先是把弟弟的尸体丢了下去,然后深呼吸一口气。

她不在乎。反正再拖一会儿,她也会自然死亡。

轻轻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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