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想回老家

“家是什么?
家是避风的港湾,家是永远的岸”?小时候的语文作文总喜欢这样写,写着写着,就相信了。
临近年关,离家,是愈来愈近,可每年都有一些题目等着我回去解答,像是念书时绞尽脑汁也答不上来的方程式一般,年年题目相似,可我依旧没能找到正确答案。

“为什么别人都能在老家生活,你就不行?......大城市上有什么好的?....上下屋多少人家的女儿都懂得顾家,找个家门口的人嫁了,怎么你就不行呢?....我也知道我以后是指望不了你的...”,言语的力量不够,再来个失望的转身吧。

我该如何回答?答案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说说我小时候吧。
家门口有条河,美其名曰天仙河。河的东西两边简称河东与河西,一边各小学一座,河东小学与溪沸小学(为什么不叫河西小学呢?我也不清楚)。
我家住在河东。我的“幼儿园”生活是在搓泥巴和菜园子里度过的。
7岁,开始在河东小学上一年级。虽然它现在已经被夷为平地,可我却清晰的记得它的模样。

那是一栋一层挑高的瓦房,坐落在一片梯田的最高处。一间大的房间是教室,西边和北边各一道门,西门出去是所谓的操场(其实也就是一块空地),边缘正中的位置孤零零的飘着一面国旗,竹子做的旗杆,五星红旗反正怎么都是鲜艳好看的
再往下便是一些梯田以及坟墓。北门连着两间小屋,中间的屋子有一口灶台,是老师和学生们热饭的地方,再过去一间小屋,便是老师的办公室。直到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老师一只手捧着上课用书,书上面放了一盒粉笔及一把戒尺,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摇着手动的上课铃,唤我们上课。

北面墙上一块黑板,我从没见过它年轻时的模样,到我念书的时候,它一脸灰蒙蒙的,怎么擦也擦不亮堂。然后是讲台,以及三列课桌椅,面对黑板,从右到左分别是一、二、三年级,黑板也据此有它的三八线,一个年级上课,其他年级做作业。
课程安排一般都是上午三节语文,下午三节数学,稍微换点儿花样便是顺序倒过来一下。加一起不到二十个学生,我们共着一个教室,一块黑板,一个老师

学校没有风扇,夏季,家里和学校反正是一样的热,倒也没有给我热出什么记忆来,冬季便不一样了。像这样积着厚厚的雪的冬天,清晨一大早,便背着个书包,一手提着饭盒,一手再拎个火炉,火炉上还要盖一片瓦片,否则提着走那么多的路,炭火早被风给刮没了,加之是山村,万一点点火星落在草丛里,亦不安全。就这样,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趟到学校,雪天路滑,一不小心摔了一脚,火炉倒了,饭也翻散了一地,之后是如何度过的,记忆也没有再说话。

在这里,我和另外五个小伙伴,从教室的最右边,坐到了最左边。三年的学习生涯结束,转到了溪沸小学继续念到六年级。

那是真正青砖白墙红瓦的房子,两层的教学楼,教室有明亮的玻璃窗,老师,学生,都多了很多。
操场是水泥地了,这里的国旗,是铝制的旗杆,高高的、威武的树立在操场中间的主席台上。
会有升旗仪式,课间操,儿童节等节假日活动。
课程,原来,除了语文数学,还有美术课,音乐课,自然课等等;
六年级开始有英文课,我的英语老师,是一位女老师,她本身教我们美术,学校师资队伍不够,她老公是英文老师,晚上教了她,第二天她再来教我们。
午饭,依旧是各自带的盒饭,食堂阿姨会用大锅给我们蒸热,午饭时间,各自去认领自己的饭盒。学校那么大,你想坐哪儿吃都可以。

偶尔和别人谈到这些,她们都说:“怎么跟变形记似的,没想到我们这一代还真有这样子的”
其实不只是我这个年代,在很多偏远的山区,我们的下一代,甚至再下一代,依旧只能步着同样的路,念同样的书。

而同年,在上海,一两岁便是各种益智类的托班,双语甚至全英文的环境,钢琴、美术、书法、舞蹈...包罗万象。
是的,回到问题里,因为不存在理解,所以没有满意的答案。
高三那年,从没出过远门的我,独自一人,第一次来到上海。某天午饭,我妈给我买了肯德基。我坐在他们医院走廊处吃,跟我妈熟的一些病人家属,便围过来看我,那是我第一次吃肯德基,也是我吃过的最不好吃的一次。

大学毕业后,来到上海工作、生活,之后每次吃过的肯德基,味道都很好。
近来看《基列家书》,讲述的是一位七十六岁的牧师约翰·埃姆斯,知道自己来日无多,为自己不能和深爱的妻子一起变老,不能亲眼看着年幼的儿子长大而痛苦,于是写下这封长长的“家书”的故事。于我,这些文字仅算是一份独白,希望自己的下一代,从农村到城市的这条道路上,你的起点能在我之前,每一次吃肯德基都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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