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要说形容张爱玲最贴切的,大概是苏轼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了。多年前,一个天才在上海横空出世,她笔下凄美的爱情打动着无数人,多年后,她孑然一身,独自居住在美国,不问世事,看淡生死,爱与恨早已消磨殆尽。

她写过很多传奇故事,但她不知,她自己本就是那个时代的底色下最靓丽的色彩。

01 夕阳无限好

1920年的某个夜晚,在上海公共租界中靠近苏州河的一处老房子中,张爱玲出生了。她奶奶是李鸿章的女儿李菊藕,爷爷是张之洞的同辈,与之同朝为官,在这样一个贵族家庭里,她本拥有富裕幸福的人生,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

这个盘根错节的家庭里,远没有寻常普通百姓家里的温馨,他父亲张志沂胆小软弱,还沉迷鸦片美色,她母亲却又恰恰相反,性子刚强,对那些旧思想十分厌恶。

这样的两个人,是注定要有遗憾的,父母两人分分合合,这个家随之分崩离析。童年时的张爱玲并未享受到多少家的温暖,但她性格坚强,想要的是定然要的。

除了父母两人的争吵,还有整个家族的没落,如陈年的朽木压在人身上喘不过气来,所谓的名门望族,已经一代不如一代,只剩个空壳子却还要硬生生地将人套牢,非得拿出那些古板的教条式的规矩逼得每个人遵守。

她是同她母亲一起厌憎这些的,可母亲可以逃离,跑到欧洲,但她不行,她还只是个没有经济来源的小女孩,在那样沉闷的气氛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便是父亲书房中的书籍,那是她童年最大的快乐。

02 月光下的影子

母亲离开几年后又归来,可父母之间的关系并未缓解,平静的表面只是假象,底下波涛汹涌,直至父母离婚,从此再不相见,后来,母亲鼓励她去留学,她怀着巨大的期盼,也付出了十足的努力,可最后因为与继母争吵而被父亲关了起来。

若是当时她能顺利去留学,也许她最后的生活不会那么悲惨,她说:“我暂时被监禁在空房里,我生在里面的这座房屋忽然变成了生疏的了,像月光底下的,黑影中现出青白的粉墙,片面的,癫狂的。”

月光下的影子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长达半年的时光,她被监禁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那可是一个正值青春的女孩,爱与恨正是最浓烈的时刻,让她最伤心的也许不是自己的自由,而是所谓的父亲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的。

她也曾渴望过爱,也曾期待能从他们身上获得温暖,她的心也曾满怀期待,满心欢喜,可终究在父亲的所作所为中逐渐冷下来,就连想到楼板上的月光,都仿佛停留着静静的杀机,那是父亲带给她的惶恐和不安。

即使最后,也没人关心下她,安慰下她,月光下始终她一个人而已。

可她是张爱玲,她从来不愿屈从于命运的,在一个寂静的夜晚,她逃了,投靠了母亲,终于结束了那封闭而绝望的日子。

03 第一炉香

后来她去了香港上大学,在一群贵族子弟中间,贫穷使她处在尴尬的位置,不过她最爱的还是书,只要有书看,生活总还是有点盼头的,而且她成绩优异,这多少也给了她一些慰藉。

后因战争来临,即使窗外炮火连天,她仍在图书馆里求知若渴,有一次炮弹震碎了窗户,她想着总要等我看完吧,冷了就用报纸铺在身上,饿了就硬撑着,那些铅字印刷的文字都成了她的精神食粮。

回到上海后,她的作品开始面世,像我们所熟知的《沉香屑·第一炉香》、《金锁记》、《倾城之恋》等作品都写于这个时期,这炉香不仅将人们带入葛薇龙的故事里,也带入了张爱玲传奇的一生中。

从此,她声名大噪,以天才的身份戏剧性地出现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许多读者找到她的住址,她却一概不见,不是因为她架子大,只是她根本不知如何与人相处,大约天才也总是要有些缺陷的。可这并不妨碍她是那样一个敢爱敢恨,直率勇敢的人。

04 在尘埃里开出花来

张爱玲笔下的爱情,凄美绝伦,可她本人却从未谈过恋爱,直到遇见胡兰成。尽管胡兰成比她大了十几岁,但他有才华,有魅力,到哪都能吸引女子的目光,当然这女子也包括张爱玲。

她一生亲自登门拜访的人有两位,一位是胡适,另一位是胡兰成。两人一见如故,热情地谈了五个多小时。她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以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句:‘噢,原来你也在这里吗?’”

她对胡兰成的爱是热烈的,她燃烧着整个青春,用了所能用的一切热情全身心地爱着他,可胡兰成是一个不满足的猎人,一生中他与许多女子有过亲密关系,在张爱玲这里只是短暂地停留。

在这场爱情里,从来都没有公平过,她爱他,为此,她宁愿低到尘埃里,在尘埃里开出花来。可他,不过一时的真心,很快又投入下一个女人的怀抱里。

但她从不后悔遇见他,从不后悔爱过他,这就是张爱玲,才二十几岁,见证了家族的没落,父亲和继母如附骨之蛆一寸寸地将之啃食殆尽,沉迷在鸦片的云雾里;也见证着母亲的孤傲随着容颜的老去慢慢褪色,一辈子也没能彻底摆脱那些她厌恶的封建思想,她自己身上也带着那个时代的影子;更亲眼看着自己的爱情如何一步步走向绝路,在风华正茂的年龄,却经历了太多人情世故。

05 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经历了对胡兰成坦荡热烈的爱情后,她还爱过两个人,一个因拘泥于旧思想两人无法走到一起,另一个她陪着他到生命的最后一天,在他离开后,她从此一个人独居,再少与谁有来往,只有她一生的挚友邝文美,偶尔还有书信来往,别人拜访她也一概不见,信件都很少回。

那时她所有的爱与恨已经随着父母的离开消磨殆尽了,后半生她独自一人在美国辗转多次,许多手稿都丢失,最后一个人躺在一张行军床上去世。

她是一直热爱着这世间繁华的烟火的,可终究还是叫她失望了。

尽管如此,我们依旧爱着她,可却只能凝视着她在时代洪流里留下的一抹靓丽的背影,抓不住那远去的虚无缥缈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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