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那个侧颜,嘴唇还有些干裂

      最近感到自己明显不愿意投入24小时的社交活动了,比如外出上课,会刻意选择学员集中住宿的青旅之外,每天可以保留一段只有自己的时间。

      我想这可能也是一个循环的过程吧,小时候我是个非常不喜交往的孩子,从幼儿园到高中,每一阶段的好朋友都是零零散散的两三人,到了大学则是校内冷淡、在校外十分活跃的状态,两份实习工作都是我追着拿到的。其中一次是到活力社区,忘记了是什么原因就是非常想去,于是微博联系了他们,被告知不需要实习生,而后我又继续联系,最终把我分到了两个项目点社区同时做(因为没有社区有明确的一个人的需求),这也是影响我全职在公益组织工作非常重要的一段经历。

      进入大学后这段“喜交往”的转变,大约是我可以脱离家庭独自的接触社会了,而此前一直是在一张让我有无数想回避逃离的虚拟的网中。

      如此,对于校园生活,我的回忆是缺少温度的。

      但有个例外,让我时常想起。

      那是我的初中同学,年龄比我大2、3岁,又高又壮,梳个松松散散的双马尾,脑后会别上一对粉色有花纹的塑料发卡,因为有些自来卷,头发、发卡和头绳缠绕在一起看起来总是乱糟糟的。但她很开心,每天都在笑,用现在的话说她的笑容很治愈。

    我想你或许猜到,她是一位有智力障碍的女生,在教室的位置永远固定在靠窗那排的第一个,每周轮换座位时她是不一起换的,椅子后面远远的空出了一个座位的空间,转身是没有后桌的同学,当然也没有同桌。

      我每次距离她最近的时候是换座位到她旁边一排的那一周,我在她右手边斜后方的位置,我的前面是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生,每次换到她附近的时候,这位男同学通常就不会好好坐着了,因此给我留出了一片空旷的视野,可以自在的望着窗外,视线也总不自觉的落在坐在窗边的她的身上,观察这位总是在笑着的同学,也留下了一直在我记忆中的那个胖墩墩带着笑的侧面,嘴唇还有些干裂。

      那时几乎没有人主动和她说话,除了发作业或收作业这样必要的时候。她一直都非常认真的在写作业,上课也十分专注的听讲并用显然是练习过的标准的姿势来举手提问或回答问题,虽然常常她提出的问题会让老师露出颇为无奈的表情,但她的认真和规矩让我非常的惊讶。

      直到一天我妈妈和我说她在校门口遇见了这个女生的妈妈,她们聊了起来,获知这个女生的妈妈从她出生后就放弃了工作,悉心教导她,并从幼儿园起一直争取让她进入正常的学校,才有了让我感到惊讶的她。后来我妈对我说了一句让我印象非常深的话,大意是“即使所有人都看不起她欺负她,你不可以,你要保护她,要主动和她交往”。现在回想起来我只做到了前半句和一些微小的保护,而后半句也许是我牵挂至今的原因吧。

      工作后接触了一些特殊儿童领域的内容,知道了她那时是叫“随班就读”,也是现在很多相关的公益组织在努力倡导的方向:公立小学对合条件的特殊孩子开放学位,让他们有机会融入同龄人中。

      成为围观者和沉默的那个人何其容易,但成为一个能够理解愿意接纳的人是多么困难啊。

    “融入”对于“我们”而言的挑战要远大于“Ta们”,至少这样治愈的笑容在“我们”的脸上很难看到。作为一个曾经的经历者,多年后它变成了我的一个不知何时才会放下的结。

      现在我又进入了逃离交往的状态,而选择努力去做一个有意识的人,找到或学习真诚的对待。

      只希望再见时我们都温暖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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